裹上一层厚重的黑,然后直直地坠落下去,又好像被浸没在冰水里,直接冻成了冰。
他终于明白自己这段时间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了。
并不是叶萦回跟他分手的失落,也不是同居变成独居的不适应,而是叶萦回真的完完全全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
交往之前,哪怕是两人并不对付的那一阵,也总能碰到面的,也许是因为两家的聚餐,也许是因为朋友聚会,见面的机会哪怕不算多,可总会有。而不是现在这样。
他之前并未意识到这点,只是觉得只是刚分手的不适应期,而叶萦回的冷淡也可以被解读为是分手之后的正常反应。只是当他知道叶萦回注销了手机号,再不肯同他联系,人也前往国外的时候,他才仿佛醍醐灌顶般明白了叶萦回从他生活中抽离的决心。
他是真的离开我了。
时鹤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地想着。
曾经他以为叶萦回这种是他最理想的交往对象,在一起的时候能够沟通,不任性,不纠缠,留给彼此自己的空间,而如果有一天分手,也是毫不拖泥带水,绝不粘连的,好聚好散,谁也不回头。
只是这一次,他不再这么觉得了。
时妈妈看完一集电视剧,才想起来刚才突然没声的那通电话,又打了过来:“儿子,刚刚怎么突然没声儿了呀?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听见了。”他一开腔,才发现说话有些哑。
时妈妈吃了一惊:“儿子你说话声音怎么哑了啊?没事吧?”
“没事。”
时鹤汀应付完时妈妈的电话,又倒回了沙发上,手有些颓然地遮住眼睛。
他躺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再醒来已经是凌晨三点,肩颈一阵酸痛。他揉着肩膀起身去倒水,惊醒了原本已经睡着的汪汪,抬起头来望了他一眼,又趴下了。
睡过一觉,脑中仍是如乱麻般缠作一团的思绪。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心不在焉地点开了一部电影,快放到结尾才被一句十分耳熟的台词惊醒,恍然发觉这部电影自己早已看过。
——I had flipped.pletely.
他眉峰微微拧着,关掉了电影,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奇异而寻不到根据的想法。
他之所以不畏惧同叶萦回分手,是笃定他足够喜欢自己,觉得就算分手也还有回头的可能吗?
第40章 第四十章
日子倏忽而过,三年也不过是一千多个日夜,算不得什么。
而叶萦回回国的消息,时鹤汀还是听时妈妈说的。
“你叶阿姨跟萦回回国了,说是刚回国都还没安顿好,改天再请咱家吃饭聚一聚。”时妈妈说着,同时鹤汀对视了两秒,眼里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时鹤汀掐了手里的烟,闷声道:“哪天?最近公司事忙,我可能来不了。”
时妈妈叹了口气:“我知道了,那到时候再说吧。”她顿了顿,“你那个烟,少抽点。”
“知道了。”时鹤汀把手机揣进兜里,转身往外走去。
他坐进车里,下意识又摸了根烟出来,想起刚才时妈妈的话,半晌才把烟塞了回去,靠在椅背上情绪复杂地轻轻舒了口气。
他回来了啊。
两家聚会的日子很快就定了下来,时鹤汀听完日期,沉默了半晌,才回复说没有时间,不去了。时妈妈在心里叹了口气,却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应下来之后稍稍调整了下情绪,才给叶妈妈去了通电话。
三年前,她和时爸爸知道时鹤汀正交着女朋友之后,还没来得及叫儿子把女朋友带回家来给他们看看,甚至连一句进展都没来得及问,便得到了两人已经分手的消息,最初她也未作他想,只以为他仍是跟以前一样的瞎玩。
她很了解自己的儿子,对感情不认真,不上心,不负责,所以交了那么多任女朋友,没有一个走到最后的。本以为这次会是个例外,却发现也是一样。
然而过了好几个月,她才终于察觉到儿子的不对劲,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消沉和颓靡,瘦了许多,也不爱说话。在她的再三追问下,时鹤汀才终于吐露出了实情——他交的上一任“女朋友”其实是个男人,但是两个人已经分手了。
她尚未来得及震惊于儿子性向的转变,时鹤汀又抛出一枚重磅□□——那个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叶萦回。
时妈妈那天是带着被震晕的脑子回去的,她足足消化了两天,才勉强消化了这个消息,却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好了。她不算是个古板的母亲,却也没法一下子接受儿子突然变成同性恋的这个消息,而儿子的恋爱对象是闺蜜的儿子和两人业已分手这几重消息叠在一起,她也不知道哪个更重要了。
时爸爸知道这件事后,原本也非常生气,把时鹤汀叫回家里来骂了好几次,想要让儿子“迷途知返”,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不是因为时妈妈的劝阻,而是因为时鹤汀的反应。他不反驳,不回嘴,只是不说话。可也唯有沉默最令他们害怕。
夫妻二人原先还宽慰自己也许哪一天儿子就看开了,又开始喜欢女孩子了,毕竟他以前喜欢的都是女孩儿,回心转意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可是一年过去,两年过去,到现在已经有三年,时鹤汀再也没交过别的女朋友,甚至男朋友都没有一个,终于彻底死了这个心。
时妈妈养儿子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儿子是个情种,可是已经晚了。
他没有机会了。
两家的聚会地点没有定在外面,就定在叶家的别墅。
时妈妈也足有三年没来过这里,时隔三年重返故地,倒也没觉得陌生,只是心中情绪远比老友重聚复杂得多。
一进门,她便见着了叶萦回,微笑着同她和时爸爸打了个招呼:“叔叔阿姨好。”
她赶忙笑着应了一声,仔细打量起了叶萦回。
叶萦回同三年前相比变化并不大,看起来却阳光了很多,眉眼分外柔和,好像连笑中都是噙着阳光的。他笑着打完招呼,低下头,摸了摸躲在他腿后那个小家伙的脑袋:“要怎么叫,我教过你的。”
小家伙显然很是怕生,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半天才怯生生道:“爷爷好,奶奶好。”
叶萦回笑了笑,抬起头向两人介绍道:“我儿子,叶峭。”
叶峭躲在叶萦回腿后面悄悄打量着从来没见过的两个“爷爷奶奶”,发现两人都望着他,很快便不好意思地跑走了。
叶妈妈听到声音,很快从厨房出来了,激动地跟时妈妈抱作一团。两人拉着手到沙发上坐着聊天,叶萦回便接替了叶妈妈的工作,去厨房给客人泡茶去了。
时鹤汀今晚其实没有什么事,心不在焉地慢吞吞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