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却也丁点不恼,面上甚至还露出了堪称温和的神情来:“我也是自小看着苏总管长大的,你日后有事尽管来寻我,哪怕是皇后娘娘那呢,她若再为难你,你也只管来寻我就是。”
惠明口上恭敬应是,心下却是压根不以为然。
毕竟身份尊卑,莫说继后若真的硬要她,贤妃能不能挡得住,只以眼下来看,坤和宫那边便决计不会做出这样事来。
事实上,不但万禧宫待她诸多客气,便连皇后娘娘,也是巴不得从她这下手,好能将苏公公拉拢过来呢。
而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形,最主要的,便是因为当今陛下自从久病不愈之后,性情行事便越来越多疑,对信王瑞王,包括后宫嫔妃,都是越发暴躁易怒了。
而相较之下,陛下却是对苏公公,越发的信重。
如今的苏公公,非但担着御前总管的差事,在年前,陛下更是下了一道圣旨,在宫中原有的四局二十四司之外,多添了一处内抚司,由苏总管直接负责,不理其余琐事,只听陛下一人吩咐,轻易不动,但但凡出手,便是不顾宫内宫外任何衙门,奉旨办差。
这样的行事,虽然未曾明提,但隐隐已有了些前朝东西两厂的意思,如今,外头已经有了些风声,对内抚司不叫内抚司,干脆称呼为“内厂”了。
惠明压根未曾想到苏公公将两王暗地里拉拢他的事与陛下坦白之后,还有出了这样的事,可苏公公却似乎并不意外一般,建立内抚司后不过半月,便查出了继后族中长辈的贪腐之事,将其毫不留情投了大狱。
谁都清楚,苏瑾乃是陛下一人鹰犬,做出这样的事来,也必然便是陛下授意,如今坤和宫里人人自危,继后已是“病”的越发厉害,避嫌到坤和宫的殿门都不肯出,又如何会再来故意找她的麻烦?
被梅花客客气气的送出了万禧宫的大门,惠明瞧了瞧时辰,便也没回康太妃的长兴宫去,索性去了乾德宫的西侧门外。
七月流火,最热的时候都已过去,再者这会儿日头都已移到了西头,立在门口,一阵阵的穿堂风吹过来倒也凉快的很,惠明便也未曾再进内,只在门外寻了个僻静地方立了一阵,等了约有半个时辰,没见苏公公,倒是身子更壮实了些的元宝领了几个小子从门内行了出来。
远远的看见了惠明之后,方才还抬着下巴,满面紧绷的元宝立即笑的弯了眉眼,小跑着迎了上来,在惠明身前利落的屈膝点地:“给姑姑请安,您是来找师父?”
自从苏公公统领了新设的内抚司后,便破例有升一级,如今已是本朝第一位正五品的内官,而身为苏公公唯一的小徒弟元宝,自然也是水涨船高,除了八品太监的内官之职外,还另在内抚司里也担着差事,手下也有了三五个直属的小内监,这般上来与她行礼,后头便也跟着矮了一片,还是颇有几分威势的。
惠明还是有些不习惯的侧身避了避,点头道:“是,苏公公还忙着?”
元宝这一年也长了些,不过没怎么长个头,吃下去的东西都长成块头贴在了身上,乍一起来颇有几分凶悍之气,不过对着惠明,还是显得格外乖巧一般低头躬身,声音也还是与以前一般无二的殷勤喜庆:“原本就该出来了,只是陛下有事,留了师父问话,许是还要再耽搁一阵,姑姑还是进里头等着,叫人给您送一碗凉茶,也畅快几分。”
“既是问话,想来也不会太久,我在这等等就是了。”惠明却有几分不愿再多折腾,只是元宝没瞧见就罢了,既是遇上了,自然也不会把师父放在心尖尖的惠姑姑一个人放在这。
说来也巧,两人正退让间,门内便也出现了苏公公的身形。
“苏公公。”看在苏瑾,惠明便也顾不得元宝,抬头迎上,面上只露出了满满的笑意。
苏瑾还是一身暗绯色的内官单袍,身姿挺拔,面色清淡,倒彷佛一点儿都没变过。
只是看见惠明之后,只如花树破雪一般,冷淡的神色便是瞬间一扫而空,眉眼间满是温柔:“何时来的?怎的就你一个?”
“也是刚来不久,下午贤妃娘娘召见,赏了些东西,我便叫六安先送回去了。”
苏瑾自掌管内抚司,也是今时不同往日,眼看着诸事稳妥之后,便又于长兴宫内特意多送了几个宫人,名义上是服侍康太妃与七殿下,但实际却并不受长兴宫的指派,几乎专为了惠明跑腿传话的,其中便包括当初与惠明相处的还算不错,之后便被苏瑾要去内抚司,又派给了惠明的六安。
惠明初时还并不愿受,尤其六安,好好的御前女司,因着她被分到了这只比冷宫强一些的地儿来,连惠明都为了六安不值,直到苏公公解释了,因着陛下脾气愈发不好,在御前当差也不是什么好事,且陛下有意留心七殿下,派了人过去小心查看,也算是陛下的意思,违抗不得,惠明这才应了。
元宝这会儿早已识趣的带了人去忙起了各自的差事,只剩了他们两人在后头缓缓而行。
一面行着,惠明便也担心的问了出来:“陛下未曾难为你吧?”
在外人眼里,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