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想,从床头的小柜子里拿出来一套衣裳,有些羞赧地递给荆寒章。
荆寒章抬手扯开衣裳看了看,觉得有些熟悉,他微微挑眉:“这不是在我大哥府上,我给你的衣裳吗?”
晏行昱点了一下头。
荆寒章像是知道了什么,笑着道:“你一直留着啊。”
晏行昱又点头。
荆寒章不自觉笑了起来。
他也没委屈自己,抬手将身上的衣裳换了下来,在换衣时,晏行昱毫不害臊地一直盯着他看。
荆寒章有些羞恼,但又不好像姑娘家似的直接说,只好别扭地转过身去。
还没换好,晏行昱突然欺身上来,抬手抚在了荆寒章的后颈处。
荆寒章像是炸了毛的猫,差点跳起来,他一扭头,正要凶他,却听到晏行昱有些心疼地说:“殿下后颈是怎么伤到的?”
在荆寒章的后颈处,有好几道仿佛小兽爪子抓过似的伤疤,当时那伤应该极重,过了许久伤疤依然极其明显,都泛白了。
荆寒章浑身一僵,不自然地挥开晏行昱的手,默不作声将衣衫换上了。
晏行昱茫然道:“殿下,行昱……是不是不该问这个?”
荆寒章不吭声。
荆寒章平日里暴怒的样子虽然看着吓人,但不会真的动怒;现在荆寒章看着好像真的生气了,但又闷声不说话,看着晏行昱心底有些害怕。
就在他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去哄荆寒章时,荆寒章突然开口了。
“你告诉我你的腿伤是怎么来的,我就告诉你。”
“腿伤?”
晏行昱摸了摸自己的腿,他连娘亲想亲手捂死他的事都告诉荆寒章了,也根本没想着隐瞒腿伤。
“殿下想知道可以直接问我啊。”晏行昱奇怪地看着他,“不必换的,又不是什么大事。”
荆寒章:“……”
荆寒章恼羞成怒:“你说不说,不说我就走了啊。”
晏行昱连忙抓住他:“说,说的。”
荆寒章哼,双手环臂,等着听晏行昱说。
晏行昱极其言简意赅:“殿下应该听说过我幼时险些杀了一个人的事吧。”
荆寒章点头。
晏行昱隐约记得那日好像是寒食节,小小的晏为明拿着柳枝来寻他出去玩。
那时的晏行昱大病了一场,刚好了差不多了,听到要出去玩,立刻惊恐地摇头。
他不敢出府,甚至连院子都不敢出,身边的侍女被晏戟悉数换掉,甚至连侍从都没有留,每日只有用膳时会有人过来给他送饭,除此之外他不敢见任何人。
今日是寒食节,之前被晏戟禁足的晏夫人也已经被解了禁足令,此时正在前院忙着待客。
晏行昱被她吓怕了,根本不敢出去。
晏为明当时还小,看着哥哥的惊恐不明所以。
晏行昱草木皆兵,满目惊恐,晏为明也不好拉着他出去,便留在院子里陪哥哥玩。
晏行昱不想玩,他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但对上晏为明纯澈无辜的眼睛,他噎了一下,只好随他去了。
晏行昱用柳枝给晏为明弄了个哨子玩,又心灵手巧地挽了个花环待在晏为明脑袋上。
晏为明高兴得满屋子转,跑到内室对着铜镜照来照去。
但他当从内室跑出来的时候,却瞧见不知从哪里来的男人轻巧地从墙头翻过来,正在拿刀朝他哥后背劈来。
晏为明一愣,猛地尖叫一声。
晏行昱听到声音立刻回头,当头对上那闪着寒光的利刃,他瞳孔一缩,也不知怎么反应这么快,翻身从椅子上滚了下去。
晏为明双腿发软地跑过来,一边哭着叫娘亲,一边死死抱住了那个男人的腿,不想让他去害他哥。
“啪”的一声响,晏行昱怔然看着那人暴怒着将晏为明一掌打飞出去,小小的身体直直跌在一旁的椅子旁,晕了半天都没爬起来。
晏行昱愣住了。
晏行昱说到这里,眉头轻轻皱起来:“之后我便没有印象了,只知道再次回过神时,那个男人已经被我夺过刀抵着脖子了。”
晏夫人堪堪赶到:“行昱!”
晏行昱眼睛眨都不眨,手下动作用力,却因这声“住手”浑身一抖,没能下得了死手,血直接涌了出来,溅了一旁的晏为明脸颊上几滴温热的血痕。
晏为明吓得已经不知道动了。
晏行昱也被吓呆了,他怔然跪坐在地上,手中的刀从他发抖的手中落下。
他不知今夕是何年,更不知自己现在身处何地,怔然了许久后,晏行昱突然轻轻“啊”了一声,像是个傀儡娃娃似的,神色木然地屈膝爬到晏为明身边。
晏为明已经不会哭了,他呆呆看着晏行昱,声音沙哑唤了声:“哥哥?”
晏行昱跪坐在他身边,明明自己浑身是血,却还是面无表情地撩着袖子一点点轻柔地擦干净晏为明脸上的血痕。
晏夫人在旁边看到这一幕,心头止不住地发冷。
“那个男人没死,被送去了大牢,往后的事我便不知道了。”晏行昱说着,将亵裤挽起来,路出双腿膝盖的伤疤,“为明被接走后,我才察觉到自己的腿受伤了。”
那伤疤十分淡,眼看着应当没伤得太重,但难看的伤疤在晏行昱修长的腿伤却极其显眼。
荆寒章诧异道:“只是因为这些伤?”
晏行昱摇头:“当时为明被吓到了,娘亲忙着为他请大夫,没时间管我。直到父亲晚上归家后才发现我受伤了。”
荆寒章只是听他说,都觉得绝望无比,更何况当年的晏行昱还那么小。
荆寒章心疼得直抽气。
“然后呢?”
“父亲为我寻来大夫,但那些大夫都说耽搁太久,有些难治,让父亲去请太医。”
荆寒章忙道:“按照晏丞相的身份,从宫里请个太医不是很容易的事吗?”
晏行昱歪头想了想,道:“可是听说太医当时全都去给皇子治病去了,第二日太医再来的时候,我的腿已经不能动了。”
荆寒章听得心疼得要死,蹙眉:“什么皇子?怎么这么娇气,生什么病,能让整个太医院都……”
他还没抱怨完,话音突然戛然而止。
晏行昱说完幼时这么惨烈的事,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漫不经心地将亵裤挽下来。
在他看来,哪怕双腿残疾,也比不过当年晏夫人想要亲手捂死时他的阴影来得大。
晏行昱抱着膝盖,歪着头好奇地看着荆寒章,道:“殿下,我说完啦。”
他在暗示该轮到荆寒章了。
但荆寒章此时不知为何浑身冷汗,手在止不住地发着抖。
他有些不自然地偏过头不敢去看晏行昱,几乎是逃避似的讷讷道:“改、改日吧。”
晏行昱疑惑道:“改日?”
他见荆寒章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