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是我的祖宗行了吧?告诉过你了,要上就赶紧上去,要下就赶紧下来,你站在楼梯半腰干什么?”
“他俩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有事要办,十万火急。”最后“十万火急”这四个字吴妈着重加声,以此显示她的不满。
“裴铮也有急事?什么事?”十万火急肯定不是裴寂安说得,八成是裴铮,可他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陆浓不禁好奇起来。
“吴妈我就是一个说话不好使的老太太,做个饭都没人吃,怎么会知道他们有什么事?”吴妈撅嘴,老太太说着说着连陆浓都不想搭理了。
“……”
“您这是生气?一大早谁惹您了?”陆浓麻溜甩锅,“肯定是裴铮,混小子,等他回来我替您教训他,您别生气。”
吴妈不吃她这套,“别什么事都往人家小铮身上推?小铮乖着呢,我说的是你,告诉过你多少次楼梯危险,你就是记不住,你要气死老太太我了,哎呦我的心,疼啊……”
陆浓:“……”刚才不是还怪裴铮不留下吃早饭吗?这矛头怎么突然就掉头转向她了?
再说。
“干妈,您捂的是右边,错啦。”陆浓提醒。
吴妈表情空白,下一秒把手捂到左胸上,“哎呦我的心,疼啊……你说说,干妈被你气的老糊涂了,连心脏在哪儿都分不清了。”
“干妈,我错了,我再也不气您成了吧?”陆浓无奈。
“那你发誓,你发誓再也不停在楼梯半拉上,晃晃悠悠不下来。”吴妈抓准机会说。
行吧,陆浓举起三根手指头,成为继裴铮后第二个在餐桌前发誓的人,“我发誓,再也不停在楼梯中间逗留,行了吧?”
吴妈放下捂胸口的手,欣慰说:“这才乖,你赶紧吃饭,再不吃粥就凉了,我上楼去喊小淮起床。”
“您先吃,吃完再叫他。”陆浓让吴妈坐下吃饭,吴妈却闲不住,非要上楼喊小淮下来一起吃。
陆浓没辙,自己大了肚子不方便,只能随她去了。
早饭主食是小米粥和花卷,就着咸菜疙瘩和凉拌土豆丝,每人还有一个鸡蛋,一杯牛奶,陆浓和崽崽的是鸡蛋羹,吴妈给陆浓单独熬了一碗燕窝。
桌旁果盘里放着红枣、苹果、西红柿,干果盘里防着核桃花生蜜饯和炒黄豆,这些都是陆浓平常的零嘴。
至于咖啡、甜点,吴妈全都收走了,不让陆浓有一丁点接触的机会,穿衣打扮受到了严格的管制,以保暖为首要目标,不管好不好看,化妆品被没收,只给陆浓留了保湿的水乳。
陆浓也知道这是对孩子好,乖乖听吴妈的话,就是偶尔馋甜点咖啡。
吃完早饭,吴妈领着顾小淮和小白狗下楼,顾小淮例行一日公事,走到陆浓身边,摸摸她的肚子,奶声奶气说:“小宝宝,早上好,今天也要乖乖听话哦。”
陆浓摸了摸顾小淮柔软的头发,“宝贝,早上好。”
顾小淮认真回答:“妈妈,早上好。”
吴妈不小淮抱到椅子上,给他围上围兜:“快吃饭吧,姥姥给小淮准备了你最爱吃的蛋羹和肉滋滋。”
小白狗蹭蹭吴妈的腿,吴妈躲开,“好啦好啦,知道你也饿了,这就去厨房拿给你。”
小白狗一溜烟跟着吴妈进了厨房。
“干妈,别忙活了,赶紧过来一块吃吧。”陆浓拉开身旁的椅子,让吴妈赶紧过来坐下吃饭。
老太太傲娇,拉开小淮身旁的椅子说,“平常都是寂安坐在你旁边那个位置,你让我过去坐,我总觉得浑身不顺服。”
陆浓:“……”怪不得裴铮从不来坐这个位置。
吃完饭,陆浓带着崽崽和小白上了楼。
今天难得周末休班,陆浓打算陪崽崽画画。
过完生日,崽崽就要满三周岁了,崽崽早慧,对什么都很感兴趣,前几天裴铮在他面前炫了拍一回篮球,小家伙就拿着裴铮的篮球自己拍了一天。
等晚上陆浓回来一看,手都拍红了,还是不肯放弃,非要拍到哥哥那种娴熟的地步。
裴铮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为了不让弟弟再狠练,从那以后每次打篮球都得带上弟弟。
只带了顾小淮去篮球场几天,顾小淮已经能连续拍七八下了,他是个三岁的小孩子呦。
画画是陆浓喜欢的,她不知道小淮喜不喜欢,但试试总没错,试完以后发现自家儿子不愧是头号反派,多才多艺,画的虽然不怎么好,但是天马行空,十分有想象力。
陆浓想到一句话:在天赋面前,努力不堪一击。
到了书房,母子俩各自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涂涂画画起来,互相不打扰。
冬日阳光暖洋洋,照在书桌上那张陆浓抱着小淮的照片,顾小淮画了一会儿画,抬头时被相片吸引,拿起相框玩,玩了片刻,他似乎是想到什么,拉开抽屉,从里面翻找起来,拿出一张同样是两个人的照片。
“妈妈、叔叔,笑。”
“什么?”陆浓接过顾小淮手里的照片,是她穿着婚纱和裴寂安照的那张双人照,洗出来后陆浓一股脑塞进了一堆相片里,没来的及细看过。
只见相片里陆浓目不斜视地看着镜头,而裴寂安侧头凝视着她,目光缱绻而温柔,像是一句无声的告白。
陆浓怔住,那个时候她和裴寂安并不熟啊。
回过神来,陆浓问顾小淮,“可是照片里没人笑,小淮是不是看错了?”
顾小淮摇摇头,指着那张陆浓和他的母子照说:“妈妈笑,叔叔笑。”
陆浓下意识看向母子照,发现那张照片上的自己确实在对崽崽笑,而她和裴寂安的照片,裴寂安没有笑。
那为什么顾小淮说裴寂安也在笑呢?
陆浓又仔细观察了一遍,最后才恍然大悟。
是眼神,两张照片人物不同,可是眼神都是同样温柔。
第67章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吴妈的声音隔着书房门传来:“浓浓,小张说找你有事。”
陆浓放下手里的照片,起身走到书房门口打开门,吴妈见陆浓出来,指着楼下说:“他在客厅等着呢,瞧着像是有急事。”
陆浓浅浅皱眉,张开平找她?
“您帮我照看着小淮,我去问问他找我有什么事。”
吴妈嘱咐她:“哎,好,你慢点走,别摔着。”
陆浓无奈应道:“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下了楼,就见张开平在客厅里来回走动,步伐铿锵,经过大半年的刻苦训练,原本胖乎乎的身躯变得劲瘦有力,圆润的脸蛋变得有棱有角,虽然没有裴铮五官俊美,但也是个英挺小帅哥。
真应了“每个胖子都是一个潜力股”这句话。
张开平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急忙转身,见到是陆浓迎了上来,面色焦急地说:“浓浓姐,我刚才忘了跟裴铮说,我帮他收信的时候,赵馨也在,当时要不是我及时出现,裴铮的信很有可能被赵馨截胡。”
“什么信?”陆浓很快反应过来,“难道是宋莱西的信?”
张开平点头:“莱西在信里说当初是被一个男人打晕送上了去西北的火车,他在信里把那个男人的样子画下来了,裴铮带着信和画像送找裴叔叔了,如果赵馨和那个男人真的关系匪浅的话,我怕裴铮有危险。”
陆浓吃惊宋莱西的经历,又心生疑惑,赵馨怎么知道裴铮和宋莱西通信?
她虽然没有看画像,但和裴铮同样认为打晕宋莱西的男人很可能就是当初袭击自己的人。
如果赵馨猜到裴家人会怀疑她,怀疑以后一定会查她,有很多个方向,赵馨会重点关注对她不利的点——宋莱西。
裴铮或许会写信给宋莱西,或许不会,可是赵馨为了以防万一,也在她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时刻监视着来自西北的信件。
就差一点,要不是张开平及时拿到信,宋莱西寄来的这封信现在就在赵馨手里了。
既然西北真的来信了,而赵馨没有拿到信,那么下一步赵馨会怎么做?
她不确定宋莱西在信里说了什么,会不会铤而走险?
不对,没有看到信的内容,赵馨不确定这封信对她有没有威胁,威胁大不大,所以她不敢轻举妄动,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会选择继续监视裴铮的动向,另外百分之五十选择铤而走险。
可当她看到裴铮拿着信匆忙出门,百分之五十会变成百分之九十。
张开平说得对,裴铮可能有危险。
陆浓脸色郑重起来,“我现在就给你裴叔叔打电话。”
张开平点点头。
陆浓拨通裴寂安办公室的电话,接电话的不是裴寂安本人,陆浓耐着性子说:“找裴寂安,我是他的妻子陆浓。”
过了一会儿,电话那头响起裴寂安低沉的声音,“喂,浓浓,出什么事了吗?”
裴寂安知道陆浓轻易不会在他工作的时间打电话。
“裴寂安,裴铮去找你了,他到了吗?”陆浓废话不多说。
裴寂安:“裴铮?他不是上学去了吗?”
陆浓听了心说不好,裴铮自小就在部队长大,去部队的路比回家的路都熟,这么长时间还不到,路上必定是遇到了事情,她有些着急:
“宋莱西来信,随信附了一张可疑男人的画像,裴铮去给你送画像,已经走了两个小时了。张开平在裴铮走后来告诉我,他替裴铮拿信的时候遇到了赵馨,赵馨想截信,如果画上的男人真和赵馨有关系,她知道裴铮拿信去找你,很可能会狗急跳墙对付裴铮,你赶紧去迎迎他。”
裴寂安听了皱眉,没有马上挂电话,而是安抚陆浓道:“好,你先别着急,在家好好待着别出去,我立刻去找裴铮。”
“张开平在吗?你让他来接电话。”
陆浓把电话让给张开平,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什么,张开平听完后对着电话大声说,“保证完成任务!”
挂了电话,陆浓还是不放心,可是再不放心她也没办法,只能像张开平来时那样不断在客厅来回走动等消息。
张开平反而平静下来,身姿板正直挺、手放双膝坐于沙发上。
陆浓回头见张开平还在,对他说:“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张开平摇摇头:“我不忙,裴叔叔吩咐我保护好您和小淮吴妈,我的任务就是守好您直到裴叔叔回来。”
“您先坐吧,裴铮的身手自小拔尖,一般人轻易打不过他,”张开平起身要扶陆浓,“您怀着孩子,不要太操心。”
陆浓抖了抖鸡皮疙瘩,她怀孕才五个月,孕肚不大,哪里用得着人人把她当成玻璃人对待。
“不用扶我,”陆浓推开张开平,动作利索地走到沙发上坐下,想到什么,眼珠一转,伸手招了招,让张开平凑近,“你去赵馨家打探一下,看她在不在。”
张开平抬眼,“行,您在家等着千万别出去。”
“去吧去吧,我不出去。”陆浓挥挥手。
张开平走后,陆浓抚着肚子,从头开始捋赵馨这个人。
裴寂安曾告诉她,赵馨出身乡下穷苦人家,解放前曾是国民党高官家的丫鬟,解放后回乡嫁给了同村的汉子,几年后丈夫生病去世,没有给丈夫生下孩子的赵馨被婆家赶了出来。
赵馨走投无路,就来京市投奔亲戚,亲戚给赵馨介绍了扫大街的工作,赵馨嫌扫大街不体面,亲戚又给她介绍了工厂的车间临时工工作、国营饭店服务员的工作,都是干了没有两个月就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