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龄龄在上?林苑考察完之后又折返回?了?国都——那边已经加急在建造屋舍,但是建成之前?,她仍旧可以在京中居住。
与她协作的官员很急,施龄龄自己也很急。
现在的她,可以算得上?是周国皇太子的门?客,又因为那位殿下的索取,无法再?回?归母国。
换言之,她的命运已经跟周国皇太子紧紧地绑定在了?一起。
悲剧啊!
施龄龄头疼不已——胡亥继位之后,做了?几年皇帝来着?
好像等始皇帝死了?没多?久,天下就大乱了??
怎么有种刚离开狼窝,又进了?虎穴的感觉呢!
可是愁苦归愁苦,担心归担心,她也根本跑不掉啊!
周国的法度是出了?名的周密严苛,商鞅孤身一人都没溜掉,更何况她这一大家子人?
留在皇太子身边给他办事,几年之后可能会受到?冲击,但要是想着跑路——依照胡亥的秉性,马上?就能让你知道五匹小马加一起有多?可爱!
还是安安生?生?的为皇太子办事吧。
施龄龄亲自去考察了?地形,蓄养计划初步在脑海中成型,她打?算回?来画个草图,从最开始就做好数据记录,一旦这个系统运作成功,后来人马上?就可以照着葫芦画瓢。
这边刚一进门?,还没来得及往书房去,就见蔡国太子、她从前?的夫君犹犹豫豫的走上?前?来,脸上?神情有些扭曲,居然向她行了?个礼,语气也是十分客气:“家主?,您回?来了??”
施龄龄有种被创了?一下的感觉。
再?转头去看旁边,两个面生?的婆子正对着她矜持微笑?,瞟一眼蔡国太子,颇有些与有荣焉之态。
施龄龄在短暂的惊诧之后,很快就适应过来。
她没有理会蔡国太子,而是叮嘱那两个婆子:“我平日里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让他安安生?生?的待在房里,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过来烦我。”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一道行礼应声,继而便?推搡着蔡国太子往他该去的偏房那边走。
蔡国太子已经呆了?。
他真的没想到?,自己被人磋磨塑造成了?这个样子,贵族的尊严全无,而这个从前?善良单纯的女孩子在见到?之后,却?表现的如此冷漠无情。
你甚至于都没想过替我几句话吗?
你明?明?可以做到?的!
他的眼神里不由自主?的透露出了?失望和谴责。
只是出于自己所蒙受的,两个婆子施加于他的教育,让他强忍着没有宣之于口。
施龄龄冷眼旁观,忽然叫住了?他。
那两个婆子迟疑着停下了?脚步。
蔡国太子心下尤且不满,倔强的站在原地,满脸不忿,并不出声。
施龄龄冷笑?道:“给他两耳光!”
蔡国太子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像是初次相见一般。
那两个婆子却?没迟疑,一撸袖子,毫不犹豫的动了?手。
而施龄龄面色冷凝,寒声道:“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跟你这些话,你最好记在心里,永远别忘!”
“从前?在蔡国,你是太子,我是农女,你要我做你的侧妃,我心里不想,但是怕死,只能听从。因为你就是规矩,我想活命,就要遵守规矩!”
“现在在周国,我是家主?,你是我的妾侍,你心里不愿意?,但是怕死,只能听从。因为此时此刻,情境颠倒,我就是你的规矩,你想活命,就要遵守规矩!”
“太子殿下,今时不同往日了?。”
“我从前?哄你的时候,让你瞧出来我的不情愿了?吗?我能做到?的事情,你凭什?么做不到??!”
“卑贱的人就是要无条件的伺候好尊贵的人,这不是你一贯认定的信条吗,你凭什?么做不到??!”
施龄龄觑着他脸上?逐渐显露出来的羞愤之色,瞧着他攥紧的拳头,淡淡的将他过的话回?敬给他:“小蔡啊,你要守好妾侍的本分,好生?服侍,不要让我不高兴,如若不然,被打?死了?也是没人管的。”
第225章
蔡国太子:“……”
蔡国太子倍觉屈辱, 却又不敢反抗,一张脸且红且绿,踯躅良久, 才?低三下四道:“我?并不姓蔡……”
施龄龄随口敷衍:“好的小?蔡。”
蔡国太子:“……”
施龄龄没再给他眼神,转头就扎进了书?房,通宵一宿熬红了眼, 生生把?计划书?给做了出来。
配合她的那官员姓李,名唤尧臣,见施龄龄将此事放在?心上, 脸上不显,心里却对她多了几分认可。
再将这份计划书?仔细看过,觉得可行,便?立时下令开?始筹备。
蓄养牲畜的地方施龄龄已经选好了, 她的住所就设置在?那旁边, 作?为那方圆五十里的负责人兼第?一责任人,她必须随时待命。
施龄龄本也?没打算偷懒, 甚至于还让人在?门前开?辟出一块约有两亩大小?的土地用来种植时下作?物。
虽然不敢说是无中生有,凭空搞出红薯土豆来,可施龄龄觉得, 以自己身上的这个强效buff,从前自己家里的地都比别家的收成要好,如今亲自下地侍弄, 说不定能改良作?物呢!
现在?这时代的生产力水平还是太低了, 粮食产量也?低。
要是真能如她所愿,增加作?物产量, 哪怕是少饿死?一个人,也?算是一分功德了。
她上辈子是兽医, 这辈子生在?农家,都曾经亲力亲为,并不是惫懒的性子,此番在?皇太子面前立下了军令状,更?知道接手的这批牲畜关系到自己和全家人的性命与未来,又岂敢马虎大意?
每一头牲畜她都亲自去看了,甚至于还给了编号,自己又准备了纸笔,将牲畜的详细信息记录在?册,起初几日还需要翻阅核对,到了后来,打眼一瞧,就能知道面前的牛羊编号多少,身体状况如何。
那一百头牛里边有十几头是待产的母牛,到施龄龄手里七八天的时候,有一头便?到了生产的时候。
施龄龄用布巾将满头青丝包裹的严严实实,洗过手之后,连个帮手都没带,三下五除二去帮着完成了整个接生过程。
李尧臣听说生了两头小?牛,惊得险些原地打跌,亲自去瞧见,也?仍觉难以置信:“真是生了一对儿?”
蔡国太子穿着一身粗布衣裳,袖子上还沾着血色和不明液体,此时正忍辱负重的给刚出生的小?牛擦毛——刚出生的小?牛犊浑身湿漉漉的,不及时擦干,容易受寒生病。
母牛其?实是可以帮小?牛犊舔干的,但是这头诞下的是双胎,便?有些力有未逮,需要人力前来帮助。
施龄龄这会儿正蹲在?一边洗手,闻言头也?没抬:“是啊,两头牛,双胎。”
李尧臣怪道:“你好像一点都不惊奇?”
施龄龄扯下挂在?一边的巾帕擦手,不以为意道:“少见多怪,我?从小?到大,就没养出过单胎的母牛。”
天呐!
李尧臣瞠目结舌。
虽然也?听说这个蔡女?身上颇有些神异之处,但是传闻毕竟只是传闻,没有亲眼见到之前,谁也?无法相信。
但是现在?,他可是亲眼见到了啊!
周国奉行的是实用主义——只要你能办事,能把?事情办成,那你就是神,一切手续都可以全程绿灯!
李尧臣立时就变了一副嘴脸。
从前他对施龄龄其?实也?不错,但那是因为接受了太子殿下的命令,而此时此刻,他脸上的崇敬之情却都是真心实意了。
“难道传言都是真的,你当真能够兴旺牲畜和周围人?!”
施龄龄有些无语:“……这要是假的,你们接我?过来是图什么?”
李尧臣“哎呀”一声:“是了,是了,我?糊涂了!到底是太子殿下英明,早早请了您入周!”
他兴奋的原地转了几圈,不知道如何阐述自己此时的心境才?好,正瞧见蔡国太子撅着屁股在?那儿擦牛,没忍住往他身上踢了一脚。
愤愤不平道:“该死?的畜生,暴殄天物!这样的旷世?奇才?,你们居然只给一个侧妃的名位就打发了?且还出于什么劳什子的皇室尊荣,不许她再操持牲畜,怪道蔡国只是撮尔小?国,活该你们上不了高台盘!”
蔡国太子被他踹的跌坐在?地,很难过的抬起头,委委屈屈的看着施龄龄。
施龄龄才?不会心疼男人。
有这个精神头儿,她还不如心疼自己!
你妈把?我?提溜过去进行女?德教育,让我?跪在?地上学习那些繁文缛节的时候,也?没见你心疼我?啊!
施龄龄就当是没看见,瞧着那两头小?牛都差不多被擦干了,便?敷衍的朝他摆摆手:“得了,我?们在?这儿说正事,你退下吧,笨手笨脚的,也?怪讨厌。”
蔡国太子:“……”
蔡国太子红了眼眶,又不敢忤逆她的意思,强撑着站起身,委委屈屈的走了。
李尧臣哈哈大笑:“施姑娘,你这个人,倒是真的有点意思。”
一般来说,女?人的心都是要比男人软的。
他以为施龄龄会为蔡国太子抱不平。
更?别说他们俩之前还有过婚约呢。
施龄龄看得很开?:“他没有把?我?当成人来正经对待过,我?又何必殷勤待他?”
李尧臣又是一阵大笑。
施龄龄初步展现出自己的本领,性情也?与李尧臣有些相投,渐渐的倒是亲近起来,一来二去的,竟结成了异性兄妹。
既成了自己的妹子,那就是自己人了。
李尧臣得了空,也?同她说些国都那边的事情,朝堂上的风云也?偶有提及。
这些事说出去并不犯忌讳,甚至于也?都是大众化的新闻,但是对于来自蔡国、在?周国几乎是两眼一抹黑的施龄龄来说,这可是太重要了!
施龄龄特别的问了皇太子的事情:“我?从前在?蔡国,听说陛下曾经格外看重过皇长子?何以……”
施龄龄一直没搞明白这一点——历史上始皇没有立胡亥为皇太子啊,到了这个世?界,怎么胡亥已经顺利上位了?
而且看这架势,扶苏(大雾)已经被淘汰出局了?
李尧臣遂将皇长子与从前的六皇子、如今的皇太子相争的事情说与她听。
施龄龄越听越迷糊了:“大哥,你先等等!”
她扶额道:“皇太子有个名叫张子房的门客,后边还有个行事不循章法的公孙仪?”
这尼玛妥妥是大乱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