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说，只翻箱倒柜把家里钱全都拿了来，数了数揣进袋里门了。去找了周夫子，把钱放在桌子上，问要看病话还要多少钱才够，现有么多，够话再去借。

    周夫子把钱推还给，说有钱能治病，但换来命。

    李忠又固执把钱推过去，红着眼：“你老家有能看病神医吗，她病都看了吗，咱们还亲家，你能只管你自己媳妇儿！”

    周夫子脸上赧，讪讪露了难，没言语。

    李忠望了周夫子半晌，见说话，心越来越沉，“她还有多少日子”句话如何也敢问……

    见李忠副模样，周夫子实在受住，到底跟说了实话。

    从周夫子儿回来，李忠发了人生中最大场火儿，李大宝则受了人生中最大顿毒打，若非吴氏、胖丫儿和小宝哭着喊着给拦着，李忠真能干手刃亲子事儿来。

    当晚，吴氏像往常样给李忠端了热水洗脚，被怒气未消李忠脚把水盆踹翻了，水溅了吴氏身。吴氏没言语，收拾收拾，又回灶房烧热水，重新端来了盆。回李忠没有再踢，只瞪着吴氏怒：“你跟兔崽子商量！什么没治绝症，什么没几天活头儿了！你们合着伙儿逗我玩儿呢！咋！嫌我命太了，想把我气死！”

    吴氏抿着嘴笑：“端端我自己咒自己做什么？我若知大宝小子能憋坏来，等你动手，我早就骂了。”说完便蹲伺候李忠洗脚。

    李忠骂咧咧嘟囔了半天，无非骂大宝孝子编谎话诅咒亲娘，吓唬老子，又骂周夫子没个辈尊重，尽跟着小辈儿干着调混事。

    吴氏就直静静听着，时时应上声附和。

    李忠低头看着给自己洗脚吴氏，渐渐静了来：幸亏假……真……真……

    水盆里水已经凉了许久了，两人却谁也没有说话。许久，仍李忠轻叹声打破沉默，只凝着吴氏：“将来，让我先死吧。”

    没有了往日命令般语气，商量吻中甚还带了几分恳求。

    吴氏滞了片刻，静静头：“嗯。”说完低着头端了水盆去。

    吴氏走后，李忠扬眉瞪眼，把眼眶儿里水珠子憋了回去，叹了气：又欠了媳妇儿笔，辈子还完，就攒到辈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