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离开，俞靖德都没放过小龙，顾清让见小龙一脸不高兴，掐了掐她的小脸，而后直接凑近俞靖德，面容微冷，“放手，小龙到我这里来。”

    俞靖德动作僵硬地松开手，任由小龙被顾清让抱在怀里，眼睛立即蒙上一层水雾。

    顾清让也没理他，抱着昏昏欲睡的小龙往前走。

    俞靖德痴痴地看着他的背影，笨拙地跟在他后面，始终维持着一定的距离。

    既不会跟丢，又不会令人生厌。

    不知走了多久，顾清让忽然停下脚步，俞靖德生怕自己会粗鲁地撞着他，强行刹住脚，一时重心不稳地晃了晃。

    顾清让回过头，朝他伸出一只手来。

    “牵着。”

    俞靖德茫然地看看那只手，又看看顾清让，傻瓜似地歪了歪头。

    顾清让又重复了一边，“牵着。”

    不过这回语气温柔了许多。

    俞靖德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将那只手握住，觉得有些冷，又捧起来呼了几口热气，摁在自己怀里。

    顾清让也不管这姿势多奇怪了，一手抱着小龙，一手牵着俞靖德走了一段路，先前又下了一场春雨，地面都是湿的，空气微凉，他的语气也不怎么热切。

    “你还知道，你是我的副官吗？”

    俞靖德沉默地点了点头。

    “小龙对我很重要，我走之前把她交给你了，但她还是个孩子，正是依恋大人的时候，你却将她交给了别人。”

    俞靖德愧疚地垂下头。

    顾清让瞥了他一眼，“我不会高兴你这样做的。”

    俞靖德一脸失落地应了一声，声音里还带着点哭意。

    “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不能照顾好她。”

    俞靖德猛地摇头，“我、我可以的！司令，我真的可以！不要找别人……”说着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握着顾清让的手低头蹭了蹭，“司令……我可以做小龙的妈妈，被别人说也没有关系，我很高兴的。”

    顾清让皱了皱眉，“俞靖德，你是男人。”

    “做司令孩子的妈妈，跟我是男人有什么关系，被人看不起我也不在乎，我只在乎司令。”俞靖德固执地说，抬眼期盼地看着顾清让，“司令，我可以的，我真的可以。”

    这个人是真的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一旦选了一条路就会走到黑。

    顾清让被他炙热的眼神看得有些受不了，别开目光，继续拉着人往前走。

    结果走了一段路，俞靖德还是盯着他不放，顾清让叹了一口气，抽出手轻轻碰着他的脸颊，无奈地说：“今天这个，是惩罚。前面我和容泠，都是骗你的，我也没有那么生气，别想太多了，不过有一件事情你要知道。”

    俞靖德侧过头亲吻他的手心，眷恋地望着他：“什么事？”

    顾清让用手指细细地描绘他的眉眼，眸色温柔。

    “往后我们是一家人啊，对小龙再好一点，嗯？”

    俞靖德一下子被他迷得晕头转向，早已不知东南西北，除了点头之外，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对，他还知道一件事。

    他要对司令很好很好。

    世间万千，不如眼前这个男人的一个眼神。

    而对小龙，也要再好一些。

    第38章

    日子又重新回到了平淡。

    顾清让病愈，先前那单生意也赚了钱，小龙天天苦着脸早起上学，俞靖德起初几天还能跟在司令身边，后来看司令重新又和别人做起了生意，早上出去晚上回来，他沉默了两天，趁着家里都没人的时候，悄悄地去寻了楚华一回。

    回来的时候手上拎着大包裹，打开一瞧，里边全是厚厚的书籍。

    俞靖德想成为有用的人帮得上司令，楚华说那他得多学点东西，单单靠蛮力是不够的，这年头又不用上战场，脑子最重要。俞靖德诚恳地听下了，他从小就跟着父辈生活在军队里头，除了上阵杀敌，懂的东西真不多。

    然而他看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肚子里还是没有多少墨水。

    其余的还好，能够勤能补拙，可那些全是洋文的书籍，真是令人发愁。俞靖德既懊恼又心焦，司令好不容易信他了，但光靠自己嘴上说说怎么行，虽说司令现在看起来游刃有余的模样，他还是不放心，最好司令连大门也不用出半步，天天逗鸟听曲，有什么事都交给他就成。

    顾清让早就发现俞靖德遮遮掩掩地在折腾些什么，这人虎着脸的时候瞧起来是挺沉稳的，当他一对上他的视线，他的脸色就一点点涨红，目光游移着不敢看人。

    他们还住在原来的房间里，一个东边一个西边，顾清让有时是挺忙，也就不搭理这件事。

    顾清让这天清闲，就这么靠在凳子上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俞靖德。

    俞靖德被看得脑袋几乎冒烟，手指在底下揪来揪去，他就坐在司令旁边的椅子上，两人距离不远，伸手就能碰到。俞靖德最先按捺不住，低下头用一头黑色的头发对着顾清让，耳尖一片绯红。

    “司令……”

    “嗯？”

    俞靖德咽了咽口水，他也没有话要说。

    顾清让有时会跟他说一些在外面碰到的新鲜事，俞靖德大多时候都是在听，偶尔表达一下自己的意见，又有时候觉得司令受了委屈就会冷着脸对自己生闷气。

    这头一回司令什么也不说地看着他，他是真的全无招架之力。

    顾清让觉得差不多了，便收回目光，将手边的书籍取过来，翻到前段时间看到的地方看了起来。

    俞靖德一愣，发现司令不再看自己了，小眼神便不住地往司令身上瞅过去。

    顾清让比起他，淡定得多了，坐姿端正优雅，气定神闲的翻着书页，全当不知道。

    晚上的时候俞靖德恋恋不舍地回到自个儿的房里，夜深人静，等到司令他们都睡了，他才悄悄地打开灯，将书籍拿出来仔细做着批注。

    桌子旁边放着一个木盒子，里头是顾清让的那块旧衣布料。

    他不知道顾清让其实没那么早休息。

    小龙这丫头哪有那么好哄，天天晚上都要人给她讲了故事才愿意睡觉，等到把小孩哄睡着了，顾清让出来一瞧，俞靖德屋里还透着光。他走过去站在门口一会儿，打开一条门缝，便看见俞靖德端正坐在椅子上，脑袋一点一点的，瞧起来真是困极了，偏偏他不愿意睡着，甩了甩头，继续盯着眼前那本书，手上拿着笔写写画画。

    顾清让觉着好笑，他不急着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