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难题丢给温白裕,他向来比他聪明,或许他会有个明确的答案。
显然地,他不想跟温白裕分开,但是温白裕以後要是结婚生子,他还是不想跟温白裕分开,如果他们到那时候又在一起,他该如何自处?这就像是鱼与熊掌不得兼得,有一好没二好──他不想成为坏人。
小面摊20
「你的烦恼,在我来看只是庸人自扰。」温白裕抬手摸摸赖舜年的头,顺顺他的发。当他知道赖舜年没有离开他的意思,心里的大石终於放下,这次的事让他深刻体会到赖舜年的必要性。
在他温白裕的世界里真的不能没有赖舜年。
一想到赖舜年可能会跟他杜绝关系,他就没办法正常思考了,整天提心吊胆想著赖舜年要离开他,害怕再也不能像这样拥抱他。那段与赖舜年失去联系的日子,真他妈的不想再有了。
他要斩除赖舜年心中的魔,从此以後与他一起,再不动任何远离自己的念头。
「我们在一起也十多年了,我以为你能明白我的心思,但我错了,我不该低估沟通的重要性。」温白裕反省,「我这辈子不会跟你以外的人一起,就算要结婚,你也该是我的伴侣。我以为你明白。」
「我才不明白……」赖舜年低声反驳。
「是啊,你也没搞清楚就跑了。我本来想趁著这次事件,顺势公开我们的关系,但你居然跑了,只好作罢。」温白裕低头用力亲吻赖舜年额头,宣泄愤怒一般。
「这种事也没什麽好公开的──」赖舜年摸摸自己被亲的额头,抬头看他,温白裕也低著头,两人离得太近,他只能看见温白裕映著自己的眼睛。
赖舜年停顿许久,小声询问,「你认真的?你真的打算公开我们的事?」
「嗯。」
「怎麽突然──」
「不突然,我们都一起十多年了。」温白裕将人抱好,「再说,你也看见订婚宴那天的情况,我就是想断了那些人的念头。」
「我成挡箭牌了?」
温白裕轻笑,「你是我的伴侣,关於这点,你本来就有责任帮我挡下。结果你这个傻瓜,居然问也不问清楚,被我妈说一两句,就擅自跑了!简直可恶!」
「你到底在说什麽啊──我都快被你绕晕了。」赖舜年看他笑,也跟著笑了,怎麽前几分钟他还忧郁得要死,现在又笑得出来了。
从温白裕口中说出伴侣这两个字,赖舜年觉得自己可以抱这两个字欢喜过年了,虽然现在才六月。
「小年,我这辈子不会跟其他人结婚,这点你得信我。不信我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出国,找个同性婚姻认可的国家,把证办了,再回来。」温白裕提议,越说越觉得可行。
「我知道你有这个心就很满足了。」赖舜年凑在他耳边小声说话,心里美得冒泡,开心极了。人真的很奇怪,难过时候想哭,开心时候也会想哭。
「但我不满足。」温白裕皱眉,「我想要一个肯定。」
「要肯定什麽?」赖舜年不懂,困惑地看著他。
「肯定你不能再离开我,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温白裕说得霸道,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对永远在一起这种约定向来嗤之以鼻,因为永远是一个虚无抽象的词语。可他现在却很希望赖舜年答应他。
赖舜年有些懵了,温白裕霸道得像是非要得到玩具不可的孩子王,看著男人执著的表情,久久不能回神。
「快点答应我!」温白裕搂紧人,催促一声。
「只要你不嫌弃我,我们会永远在一起。」赖舜年当然答应,腼腆地笑了。
「我怎麽可能嫌弃你。我们……」都在一起十多年,要嫌弃早把人一脚踢开了。他才怕赖舜年又一声不吭,说走就走,不,他连说都没说。
温白裕怎麽想都觉得不够,赖舜年太会胡思乱想,而且都不懂得先跟他讨论一下,自行幻想出一个局,然後再自己跳进去。还要他跟著他调进漩涡之中,为了莫名其妙的事把两个人都弄得惨兮兮。
「温哥?」赖舜年看著他,奇怪他怎麽话到一半没下文了。
温白裕从思绪中拉回,定定看他,就说,「口头讲讲是不够的。你放心,我会找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得以证明我们永远离不开。」
「什麽?」
「没事,睡吧。你再陪我一会。」温白裕又一次亲吻赖舜年的额际,脸贴著他的头,拥抱著他的小年,闭上眼睛。
赖舜年挣扎一阵,发现男人固执的环抱著自己,不肯放手。他望向病房门口,担心巡房的护士进来。
「温、温哥……」
「闭嘴,睡觉。」温白裕强势打断他,眼睛连睁都没睁开一点。
赖舜年推拒无果,终於放弃。他不管了,被发现就被发现吧,温白裕总会有办法解决。赖舜年想是这麽想,却转个身将脸埋在男人怀里。他想,要是被发现至少对方看不见他的脸。做著最後的、无力的抵抗。
赖舜年以为自己会睡不著,只是听著温白裕平稳的呼吸心跳,睡意跟著侵袭自己,很快陷入甜美梦乡。
小面条21
他做了一个梦,梦到很久以前的事。
温白裕出国留学期间,他留在国内,依旧跟著父亲四处卖面,他们有三处固定的据点,早上到下午在菜市场,晚上去夜市,夜市不是天天都有,所以偶尔也会在巷弄角落摆摊。
温白裕两个月会回来一次,回来时候,都会来看他。有时只是来看看他,吃碗面,光顾一下生意就走。
他们的关系本来就不是多热烈,因为温白裕留学关系,又更加拉开一大段的距离。
赖舜年本来以为他们大概就这样了,每次温白裕来见他,他都很怕温白裕会跟他提分手。
但温白裕始终都一个样,不冷不热,令人猜不透。
後来,他爸中风住院,身体情况很不乐观。赖舜年一边要顾面摊、筹医药费,一边要照顾他爸,蜡烛两头烧,身心交瘁。
温白裕来看他时候,皱紧眉头,对他说,瘦了。
赖舜年只能苦笑。
他爸没撑过半年,走了。
赖舜年说不出自己当时是怎样的感受,难过是肯定会难过,但是也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看他爸那麽痛苦撑著,他也很舍不得。
走了,也好。
所以当时他放弃急救,他听说过急救的残酷,他不愿让他爸承受最後的痛苦。
赖舜年连办一场体面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