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暗暗较劲。
一旁,苏淮安对于这两人的互动全然不知,他只是抬眼注视着如许的模样,用目光描摹对方的长相。
和想象中的五大三粗的男性形象不一样,如许整个人看起来并不粗蛮健壮,相反,对方看起来阳光开朗,年纪轻轻,两颊还有一双若隐若现的酒窝。
如果光从外表上看的话,对方看上去恐怕只是三十出头。
这就是他的父亲吗?
在没有找到如许之前,苏淮安有许多问题想问,可真的找到了对方,他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了又想,最终话到了嘴边,变成了一句简简单单的问句:“这些年,你来看过我吗?”
话落,房间里的空气倏地沉默。
如许感觉到好像有一种未知的力量,攥紧了自己的心脏,让他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他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你五岁的时候,我去过一次。”
那时候,他与青灯的状态稍微好了一点,他找了个机会,瞒着所有人,悄悄地去了坛城一趟。
苏家的小院里,崽崽正在花园里玩,他变成一个松鼠,陪着对方玩了一下午的躲猫猫。
“那时,你还这么小一点呢。”如许比划着讲。
随着如许的讲述,苏淮安从原主的记忆中找到了对应的记忆。
那天下午,他之所以一个人独自去到花园,是因为遭到了母亲的训斥。
自从弟弟出生之后,母亲对他愈来愈不耐烦,连同下人们也不再将他放在眼里。
那一日他原本不开心,但到了花园,却见到了一只迷路的松鼠,愉快地渡过了一个下午,这是在原主晦暗的童年记忆中,唯一不多的亮色。
“原来是你。”
在这一瞬间,苏淮安想,如果是原主听到这个消息,就更好了。
他应该会很很开心吧。
这怅惘持续了一瞬间,苏淮安就调整好了心绪,重新打起精神来,问起了旧事。
对于如许来说,事到如今,倒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讲的。
他从自己浪荡到碧萧宗,如何救“如许”,再到将苏淮安交给苏夫人的过程说了一遍。
末了,他还乐呵呵地问:“你养母对你还好吧?她当时那么年轻,我还怕她养不活你。为了能让她轻松一点,我还想办法给她找了户好人家。
“……”
听到这里,苏淮安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拿出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件事了。
一方面,如许的这句话也的确解决了对于苏夫人能够嫁进苏家的疑惑,另一方面,又也觉得啼笑皆非。
作为异兽,还是披着对方丈夫马甲的异兽,帮着妻子找对象?
但凡是个正常人类,都干不出这种事。
异兽的思维方式,果然还是与正常人类不一样。
“她对你怎么样?”如许察觉到了苏淮安的迟疑,追问。
“还行。”
事到如今,苏淮安离开了原本的家庭,往事尽去,与他无关,自然不必再说苏夫人的坏话。
听完这句话,如许显然高兴了几分,反倒是一旁的容诩欲言又止地看了苏淮安一眼。
问完这两个问题,双方似乎也都摸清了对方的脾气,气氛逐渐变得缓和起来。
也是在这时候,如许试探着从崽崽这里刺探消息。
“你……后来,过得好吗?之前听说,你是进了云隐宗?”
苏淮安点点头,讲了自己查出灵根,进入云隐宗的过往。
“太好了!”
如许听到这里,心中一震,脸上露出几分惊喜的神色。
如此一来,崽崽既继承了遗族的体质,同时也有人类的灵根,如果培养的好,未来将会是一等一的大人物。
不愧是他家的崽崽!
听到灵根,如许第一反应骗不了人,这也给了苏淮安询问对方留下的木偶的机会。
“……那就是我和青灯从上一辈那里得来的玩偶而已,我想留给你玩的。”
“等等,上面的线条是功法吗?”
“你引气入体之后,练的是上面的功法?”
如许的表情猛地变了。
对于他们这些异兽来说,从诞生之后都会被父辈带一段时间,父辈会帮忙梳理脉络。
但哪怕是这样,仍然会有许多小异兽出岔子,晾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让我看看你的具体情况!”
苏淮安配合地伸出了手。
果然,不愧是通脉相传,如许探入的灵气如同涓涓细流汇入江河一样,毫无阻碍地看到了苏淮安体内的情况。
“你怎么搞成这样?”
苏淮安的经脉中灵气凝滞,根本无法滋润经脉。与此同时,苏淮安体内为数不多的灵气,还在持续不断地涌向丹田,进入胎儿所在的位置。
苏淮安,是在用自己的灵力喂养小崽崽。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这是胡闹!”
事到如今,如许也顾不上自己是第一次与苏淮安见面,恨不得几个脑瓜崩将这湖涂崽打醒。
“我自己愿意的。”
相比与如许的焦躁,苏淮安倒是显得格外淡定。
事实上,在他决定留下这个孩子时,就做好了应对往后一切困难的准备。
“孩子的父亲呢?”如许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他已经做好了去收拾这个王八蛋。
“死了。”苏淮安早准备好这个问题的答案,闻言从容地说,“孩子我自己生,自己养。”
“不行!”
一旁,被动去世的容诩终于忍不住出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六十一章
这一晚上对于在场三个人, 都是一个极为刺激的夜晚。
或许是因为“死了”这两个字,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在场其他两个人的表情都格外复杂。
如许的表情从震惊到怜惜, 恨不得将自己不久前说的话塞回肚子里。
而许师兄表现得增加夸张,整个人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 目光呆滞, 看上去神游天外。
两人都不在状态中, 苏淮安只得暂时停止了叙旧。
“先睡吧,明日再说。”
话是如此, 可苏淮安晚上躺在床上,却是半点也睡不着。
回想起如许与许师兄的反应, 苏淮安为自己说谎感到了片刻的抱歉。
但转念一想, 又觉得无可奈何。
不这样说又能怎么样呢?
对于他来说, 他的确接受了崽崽的存在, 可是,他却无法对于自己怀上崽崽的过程释怀。
何况,他也没有想过自己和所谓的魔尊产生任何联系。
基于此,告诉别人崽崽的另外一个父亲已经去世了,不但省了他的口舌,还屏蔽了无干人等的窥探。
对了。
想到这里, 他记起了自己的一个纰漏——
对于崽崽的身世,东家美人似乎有所察觉, 等他得了空, 要想办法写封信, 拜托东家美人保守秘密才是。
苏淮安在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暗自提醒自己记住, 闭上眼睛, 同崽崽说了一声晚安后,闭上眼进入梦想。
在苏淮安进入睡梦中时,小院里的另外一个人却仍然睡不着觉。
护法们被容诩深夜叫来开会时,整个人也是懵的。
只是,待他们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时,也不由得目瞪口呆。
其中,睦月与溯月互相对视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底深深的迷茫……
她们还以为安公子与尊主不说是彻底在一起,起码也互相交了心,可谁知道,安公子都快生产了,两人还像是陌生人一样。
“难道说,尊主做了什么让安公子不悦的事?”
眼看着容诩目光沉凝地盯着她们,睦月虽然不想,但也不得不试探着问。
可这也不对啊。
他们曾经查过安公子的过往,对方在前半段人生中,与魔修并没有任何交集,说是有仇,也着实不对劲。
可安公子莫名的不喜又是为何?
等下。
溯月真人提出了一个疑问:“或者,是尊主会错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