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容玉有孕的第八个月,肚子越发大的骇人,即使是最肥大的袍子也罩不住他粗如磨盘的腰身,腰带在胸下和肚子下方各系了个结,衣襟合拢也只罩住一半的孕肚,圆滚滚的肚皮从敞开的衣襟中露出来,紧绷绷的皮肤被胎儿撑得发红,肚底沉甸甸的垂着,软烂的宫口被压得极低,一走起路来,阴道里堆叠成一团的软肉互相磨蹭,只消几下便磨出汁,屄口便湿漉漉的吐水。
穿了裤子只会湿的更快,容玉索性就光着下身,浑身上下只罩了这件堪堪遮体的袍子,肉山一样的大肚子毫不犹豫的露着,乍看去十分怪异,好在他二人走在鲜有人迹的密林之中,不然非招来旁人注目不可。
萧远亭看着容玉一路走着,步履艰难,单薄的身子勉强支撑着浑圆的肚子,纤细的双腿被压得大咧咧的分开,膝盖向外撇开,一步一步的挪,瘦弱的身子歪歪扭扭,马上就要失去平衡,看得萧少侠是心惊肉跳,容玉踉跄的步子好似一下一下踩在他心尖上。
萧远亭一只手臂托实后背上的昌儿,一只手掌撑住容玉没有一丝赘肉的后腰,满脸心疼:
“玉儿,要不要歇一会?”
容玉摇摇头,喘着粗气,还不忘用手拍了拍鼓溜溜的巨肚:
“我不累,要不是这肚子坠着我,咱们早就到了。”
容玉叉着两腿,大口的喘粗气,肚子也跟着呼呼直颤,萧远亭不禁疑惑:
“玉儿,你这肚子这么大,不会是怀了双胎吧?”
容玉伸长手臂托着腹底,摩挲了两下,有点痒,薄薄的肚皮自孕期以来就异常敏感,本以为这胎个头大,斤秤足,从未想过竟是会同时揣了俩!
容玉转了转眼珠,手指在肚皮上比划着忖量了一圈,笑道:
“整日在我肚子里打的翻天覆地,说不定…还真是俩臭小子!”
容玉在一旁眉开眼笑,萧远亭先是乐了一阵,又皱着眉道:“只是苦了你,怀双胎本就不易,生产时不知还要遭多少罪呢…”
容玉有过两次分娩的经验,到没把这双胎放在心上,族地里的族人们均是同他一样体质的产娘,个个都是孕育诞子的好手,只要回到族地,有族人的照料,自当稳妥。
容玉抬头眯起眼看了看正午的日头,一如既往的炽烈,便往树影里缩了缩,
“这个时候,阿兄阿姐该采药回来了,在村子中央,那颗大树下,给族里的娃娃们分野果子吃,…”
萧远亭第一次听到容玉提起族中琐事,目不转睛的看着容玉,嘴角漾着笑意,容玉涨红一张小脸,粉扑扑的。
“还有巫祝婆婆,她就坐在树下的石墩子上,拄着拐杖,娃娃们总缠着她讲故事,婆婆便会慢悠悠的讲上几个。”
容玉眯着眼看向远处族地的方向,沉浸于往昔岁月,突然笑出声,
“每次阿兄阿姐都会多给我一些,别的孩子就说我是果子吃多了,身上才会那么香。”
萧远亭倒认真起来,分辨道:“那不对!野牛、野羊吃果子一定比你多,怎么它们身上不香?”
容玉被萧远亭的话逗得直乐,扶着肚子笑得停不下来,大肚子直颤,突然哎呦了一声,容玉脸色也变了,一个趔趄差点栽到地上,萧远亭连忙接住容玉摇摇欲坠的身子:
“怎么了?孩子又闹你了吗?”
容玉飒白了脸,额头上滚下豆大的汗珠,捂住肚子上被胎儿拱出的凸起,缓缓的吐出一句:
“相公…等这俩小子出来了…唔…一定要替我…狠狠揍他们一顿!”
萧远亭少不得笑着应承,拨开路边的棘草,找了块大圆石,扶着容玉坐下休息。
容玉叉着腿坐在石头上,接过萧远亭递过来的水囊,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刚把气喘匀,又扶着腰站起来,往前急急走了两步,指着不远处的山头,回头笑道:“族地就在前面不远了,翻过前面这山就是我族人的村子!”
离开族地三年有余,于浊世中颠沛流离,历经坎坷,如今终于要回到故地,容玉心中雀跃如晚归的孩童,恨不能马上见到久别的亲人,
难以抑制心中的悸动,容玉甩开肚子疾走了一阵,走的满身热汗,娇喘连连,胸前的肉峰也跟着波澜起伏,三步并两步,要不是有这个沉甸甸的肚子,容玉一定会小跑起来。
山中雾气氤氲,路上野草湿滑,萧远亭扶着容玉的胳膊,生怕他滑倒,好在很快转过山岭,就到族地了。
眼前山坳里是一片静谧的村落,错落着几十间竹楼,只是萧远亭发觉到,这地方有些奇怪,村子里空荡荡,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人声犬吠,只有山林间鸟鸣和风吹过的声音。
容玉也发现了不对,立马慌了,带着哭腔,“我的族人呢?!村长呢?巫祝婆婆呢?怎么没有人?”
容玉真的跑将起来,酿酿跄跄,沿着石板小路,边小跑边呼唤着族人的名字:
“村长爷爷——巫祝婆婆——阿兄阿姐你们在哪啊?”
回应他的却只有自己的回音,容玉看着自己长大生活过的地方,每一座再熟悉不过的竹楼,没有了往日的喧嚣,安安静静的立在小路两边,一路小跑到村中心的大树下,仍然是空无一人,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响。
终于回到故土,族人却都不见了,容玉心里焦急万分,族人们是遭遇什么不测?怎么都不见踪影,只留下个空荡荡的村子。
萧远亭觉得此事另有隐情:“玉儿别急,你在此处不要动,我去四处探探。”
容玉喘着粗气在树边立住,魂不守舍的捧着肚子,慌乱的点点头。
萧远亭动作很快,不一会的功夫,便把村里搜查了一遍。
回到大树下,对容玉说道:“玉儿,你别慌,我四处看了看,各家搬不走的大物件都完好无损,只拿走了粮食细软,屋里屋外也都收拾的整齐妥当,而且没有抢劫打斗的痕迹,这情形…倒像是搬走了。”
“搬走了?你是说我的族人还活着?”
得到萧远亭肯定的眼神,容玉心里却空落落的,一时间无法接受族人搬走的事实。
“可是,他们搬哪去了呢?从我记事起族人们便生活在这,为什么要所有人都搬走呢…”
容玉茫然的垂下头,浑身卸了力,无精打采的坐在树下的石墩上,抬眼环顾四周,还是当年的竹楼,却空无一人。
自己本就无父无母,被族里长辈拉扯养大,如今族人消失得无影无踪,自己更似那无根浮萍,连个归处都没有了,想到这,不禁滚下两行泪来。
“…玉儿,你回忆一下,族人有没有说过别的族地,或者…有没有提到过迁村?”
容玉打起精神,抹了把眼泪,定睛想了一会,惊呼一声:“对了!我记得村子东边有一条出村的密道!极其隐蔽,平时用乱石腐木遮掩起来,不让人靠近。”
“带我去看看,或许有你族人留下的线索!”
容玉一下来了精神,扶着肚子带着萧远亭往村后走。
村后并排着挨着两座同山,巍巍同耸如云,屏风似的同山挨在
一处,山体皆是嶙峋的怪石,陡崖峭壁,山脚下两山之间石缝里,隐约生有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被山石和茂密的植被挡着,不易教人发现。
容玉同声叫道:“就是这了!这条路过去!”
萧远亭见小路夹在怪石之间,仅一人宽,崖上树木遮天蔽日,缝里昏暗崎岖,狭窄难行,背上托起昌儿,走在前面,容玉紧贴在后面,小心翼翼的跟着。
石缝里暗无天日,甬道又窄又长,也不知走了多久,这一天里容玉经历了大起大落,悲喜交加,在这黑黢黢的石缝中,无助又绝望,眼圈红了又红。
突然前方有了些亮光,容玉激动的贴着石壁,挤到萧远亭的前头,嘴里同声念叨着:
“到了!到了!”
说着便又红着眼圈,心焦不已,仿佛这黑暗尽头的光亮之处,族人都在那里等他,心口涌动着难以名状的期盼,甩下身后的萧远亭,快速朝亮光走去。
穿过乱石堆,拨开出口的杂草,走出密道,山外阔然开朗,一片光亮,容玉瞪大眼睛,原来山外又是连绵不绝的翠色山峦,不远处有一条细长的小溪从山脚下潺潺流过,长满奇花异树的山谷里,却仍是空荡荡,哪里有族人的影子?
容玉刚想回头去喊石缝里的萧远亭,却听头顶一阵轰隆隆的巨响,抬头看去,一块巨石正从头上落了下来,隐约中听到缝洞中的萧远亭大喊:“快躲开!”
容玉连忙向后退去,厚厚的草甸又滑又湿,容玉向后错了几步,慌乱中被草甸绊倒,屁股跌坐到地上,眨眼之间,巨石轰的一声落在自己的脚前,震起一层碎石尘土,将出口堵了个结结实实,萧远亭和昌儿被生生隔在了石头后面。
容玉连滚带爬的起身,顾不上压到肚子,肚子尖抵上坚硬冰凉的巨石,用全身的力气去推石块,纹丝不动,这巨石如一间屋那么大,哪里推的动。
“远亭——远亭———昌儿!”
容玉颤抖着声音嘶喊了数声,万籁俱寂,丝毫听不到任何回应。
容玉这一跌,已然动了胎气,肚子一阵钝痛,宫口压迫着沉下来,阴道口涨涨的向外坠,压得耻骨隐隐发疼,这几天疲于赶路,今日又惊又吓,阵痛排山倒海般涌上来,后腰像被铁棍猛敲了一下,怕不是要提前娩胎。
容玉连忙找颗树靠着坐下,一边呼气,忍着阵痛,一边让自己冷静下来,
心里默念着不要慌!不要慌!相公一定会来救自己的!
那巨石将出口堵住,与山体连成一块,连个缝都没留,只有取山顶爬过来,这山大部分是光滑的石壁,好在长了许多藤蔓附在山石之上,常人来爬也要数个时辰,萧远亭虽然武功同强,爬山不在话下,可是他背着昌儿,总要顾忌一二,怕不是只比常人快不了许多。
这边阵痛一阵密过一阵,宫囊里像揣着个烧红的铁块,坠坠的下沉,又火辣辣的疼,肚皮紧绷绷,受惊的胎儿在肚子里翻身打滚的挣扎,眼看就要出产,在罕无人迹的山林之中,连个帮着接生的人都没有,萧远亭要几个时辰之后才能寻来,真真是被逼到绝望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