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行军榻前,身已软绵无力。
伏廷将她放在榻上,却又生生停了,嘴衔着她耳垂,低低说:再多休养一阵子。
他可以在她面前抛去自制,也可以为她全然克制。
栖迟雪白的手臂露了出来,搂着他颈,抚着他结实贲张的肩背,指尖插入他的发,埋首在他肩头,一口一口地呼吸。
※
军中禁酒,尽管如此,热闹也持续了大半夜。
第二日一早,栖迟自榻上起身,发现原本两张分开放的行军榻是并在一处的,合成了一张床一样。
至于伏廷何时弄的,竟没察觉,只记得昨晚被他抱着睡了一夜。
身旁已空,他早已经起了。
她穿好衣服,掀帘出去,外面人马忙碌,往来穿梭,辎重粮草都已收整上车,战马被陆续牵出,还有不少人在收拾营帐。
伏廷在营地另一头与曹玉林说着话,眼睛一看到她就停了,冲曹玉林点了个头。
曹玉林抱拳,转身走了。
伏廷转身朝大帐走来。
“就要走了。”他站定了说。
栖迟嗯一声,看他下巴刮得干干净净,身上胡服紧束,袖口也系地好好的,将她给他包扎的伤处遮盖了。
“好像我起的最晚。”
他朝左右看一眼,低声说:“那又如何,大都护夫人不走,谁敢走?”
栖迟目光微动,抬手撩了下鬓边发丝,藏了唇边的点点笑意,转头回帐去准备。
天阴沉,风呼凛凛。
全军拔营。
等栖迟系上披风坐入车中时,新露已经抱着孩子在等着了。
李砚准备骑马随军而行,牵着马过来,先探身进车逗弄了一下裹成小粽子似的弟弟,再对栖迟道:“姑姑,应当不久就能回瀚海府了吧?”
栖迟眼一动,想起瀚海府里的事,又若无其事地冲他笑笑:“应该是。”
有伏廷在,再回去她倒没那么担心。
……
马车外,众人上马启程,踏过荒原,先往榆溪州方向而行。
伏廷打马要去车边时,罗小义跟了上来,他环顾左右,低低道:“三哥,这场仗是打完了,可那幕后的‘帮手’呢,就这么算了?”
与突厥从对峙到如今,大半年都下来了,论打仗却就这么几场,可错一步便凶险万分,榆溪州中还遭了这样的伤亡损失,若非有人相助突厥,以瀚海府如今兵力,岂会让突厥如此猖狂,想想便可恨。
伏廷沉声说:“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何止,还必然要揪出来。
罗小义又朝左右看了看,歪着头靠过来:“三哥可是有计较了?否则你当时何必叫我突然去榆溪州的后方安置一批兵马呢,现在越想越觉得你是算好的。”
伏廷问:“你觉得他们是如何凭空出现的?”
罗小义转着眼珠盘算:“突厥狗都被挡在边境,前面进不来,又不能飞进来,总不会是……”话到此处一顿,眼珠睁圆,“莫非是从后方?”
不然他何必在榆溪州的后方兵马设伏,还一拦一个准。
伏廷颔首。
罗小义额上都要冒出汗来,扯着马缰,挨他更近:“可是后方是咱们北地腹地,再往后就是中原,他们如何能先越过咱们这关进入那里再过来?”
“还有别的地方。”他忽然说。
“别的地方?”罗小义望天,回忆着榆溪州的地图。
榆溪州地势狭长,纵呈三角与突厥交界,其后背倚北地大片疆土,连通中原要道,而三角的另一面却也算是个边界,搭界的也是自己人的地盘。
他恍然道:“还有别的都护府。”
伏廷看他一眼:“一个能给他们提供陌刀,人马接应的势力,必然有兵马。”
罗小义一惊,下意识道:“他们怎么敢,那可是叛国重罪啊!”
“死无对证,什么也没搜出来,又如何说人家叛国?”
罗小义皱紧了眉。
伏廷说:“我已叫曹玉林暗中查探,未出结果前不要声张。”
原本他也只是怀疑,帮助突厥混入城中纵火的是自后方而来的胡人,还能怀疑是北地内出了内贼,但出现陌刀和那群弓箭兵时,他便留了心。
罗小义不禁朝前看了一眼,曹玉林换回了惯常穿的黑衣,骑着马在马车旁前行。
这事关系重大,的确不能随意声张,人家都护府的名字都含在嘴里了,他又忍回去了。
看到马车时,他忽然想起前事:“先前瀚海府也混入了突厥人行刺,这两件事可有关联?”
伏廷果断说:“没有。”
“三哥为何说得如此笃定?”
“因为一个要我赢,一个要我输。”
瀚海府里的事直接推在了突厥身上,不管当时行刺是造成栖迟出事还是李砚出事,都会让他更恨突厥,势必会英勇杀敌。而帮助突厥却是明摆着要他输去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