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盘问过了,并不肯说,说是要当面见到大都护再说。”
伏廷念及她曾经作为,点了头。
罗小义朝外吩咐一声。
不多时,两名近卫推开门,杜心奴走了进来。
她的身后还跟着个水青布衫的年轻男子,帮她抬着箜篌进来的,放下后与她交换了个眼色,躬身朝伏廷见了礼便退出去了。
门合上,杜心奴敛衣下拜,向伏廷见了礼:“贱妾听闻大都护如今身侧空虚,特来拜会,不知大都护如今身边可缺人近身侍候,若蒙不弃,贱妾愿尽心尽力。”
伏廷冷眼看去:“若是因此而来,你可以走了。”
罗小义在旁咳了一声,心想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三哥正不悦着呢。
杜心奴不过是有意试试他心意罢了,悄悄瞄一眼伏廷,见他一身军服,生人勿近的架势,又看了眼他腿边紧挨着的孩子,暗暗想也真够不易的,难怪夫人会暗自落泪,光是瞧着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也舍不得呀。
她不敢再玩笑了,垂首道:“贱妾失礼,大都护莫怪,其实今日贱妾是奉夫人命令来的。”
伏廷眼顿时扫向她。
罗小义听了不禁瞄了瞄他,见他不说话,机灵地问了句:“夫人叫你来做什么了?”
“夫人叫我来送信。”
伏廷依旧默不作声,听到信脸色沉了。
杜心奴察言观色,叹道:“夫人说倘若大都护对她有气,不愿展读,便由贱妾代劳,不过夫人也说了,她不愿别人多唤大都护名字,最好还是由大都护本人来读。”
说罢自腰间取出封信来,便要撕口。
伏廷说:“放下。”
杜心奴受到威慑,忙福身施礼,将信函放下,看一眼他神色。
罗小义摆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杜心奴却又笑了一下:“大都护见谅,夫人花了钱的,要贱妾为她在大都护跟前献上一曲,以表心意,贱妾收了钱,得把曲子给弹了才能走。”
罗小义挠挠头,心说他嫂嫂这是做什么,他三哥哪里是个爱听曲的人啊。
杜心奴却已坐去箜篌后,洋洋洒洒地就弹奏了起来。
占儿站累了,就挨着伏廷的腿坐在了软垫上,伸着脖子,睁大眼睛,好奇地看声音的来源。
伏廷紧抿着唇,只不动声色地听着。
乐声悠扬,倒好似这屋中此时正在享乐一般。
一曲终,杜心奴抬头道:“此曲唤作凤求凰,以表夫人爱慕之情。”
伏廷眼一掀,看了过去。
罗小义已在旁暗暗称奇,悄悄看他一眼,心说嫂嫂竟然是表爱意来了。
杜心奴起身:“夫人交代贱妾已办到,还请大都护尽快看信。”
说罢告退出门。
伏廷看一眼罗小义:“先出去。”
罗小义被他一眼看清醒了,将占儿抱起来,也出了门。
伏廷看了眼那封信,拿了起来。
信在他手中展开,起首一句“夫君”,后面都是寻常问候,可有添减衣裳,可有吃饱睡好,占儿可有病着冻着,一路是否都平安。
他刚沉了眉,翻过下面一张,却见称呼换作了“三郎”——
她知道他一定知晓李砚的事了,她以北地商铺地契托付,倘若最终确实走到要从天家手底下讨命的地步,只期望他将她在北地经营的商事划出去,那里以后依然可以为北地民生经营。而文书里暴露了她定好的中原商铺,可作为一道保全他和占儿声名的证据。
他是功臣,是北地的支柱,帝王倚重,百姓仰望,六军傍身,只要大义灭亲,不会有性命之忧。
然而她所思所想皆是一己之心,以为北地不可无大都护,却独独罔顾了他心意;以为占儿不能没有父亲,却罔顾了占儿也不能没有母亲……
他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如何能做出这种灭妻之举。
是她一叶障目,不见本心。
……
“你以性命相护,我却轻言别离……”
“先前从未忆起;忆起后,再未断绝……”
“你问我把你当什么?”
“我当你为何,当如你待我。”
信至末尾,已然落款,边上却有斜着添上去的一段,大约是后来加上的,字迹也有些微的潦草——
“白日忽梦一人,看似熟悉,走近却又不是。自别后,眼中所见者之众,众人中却无人是你。自然不是,那些人岂会是你……三郎,我金刀铁马的伏三郎。”
这添上的几句如同梦语,字迹飘忽,边上有一道墨迹,似要涂去,最后却只涂了几个字,终是留了下来。
伏廷抬头,喉间一滑。
许久,又看一眼最后那一句:三郎,我金刀铁马的伏三郎。
他霍然站了起来,信紧紧握在手心里,吐出口气。
李栖迟,你就是仗着我将你放在了心尖上。
罗小义听到动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