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余安和禹州相隔二百多里，半日车程便到。临近亥时，众人到达禹州入。

    那里守卫森严，隔两丈便有个官兵驻守。齐正拿着公文车，就近揪住个士兵，两人说了几句后那士兵走到不远处驻守在此地的一个营帐，里头走来一个人，听到士兵的话后脸色稍稍一变，随即向齐正走来。

    “齐大人，”那人向他行了个礼。

    ”你是？”

    “官吕易，是禹州的知州，”那人恭敬地道，“之前就收到消息说五殿会过来，官已经安排好了，请往这边走吧。”

    齐正点头，看到两旁士兵纷纷让开，他的马车缓缓走了进来，若有所思地问，“你的人是整晚都会守在这里吗？”

    “对，我每隔两个时辰换班一次，士兵都通宵站岗，严防有人从禹州里去。”

    “你知道有个叫淳十七的士兵吗？”

    “什？”吕易愣了，对上齐正探究地眼神，看对方脸色有些冷，轻声道，“这个官要回去查查。”

    “我在余安发现了有从禹州逃来的人，”齐正一字一句道，留心着面前吕易的神色，“经过审问后他交代禹州里有名叫淳十七的士兵是他的党，两人一起配合，让六十多名禹州人逃来，”他缓缓道，“吕大人，似乎你这守卫做的不是很好啊？”

    吕易听得心惊，忙道，“...官现在就去查。”

    齐正继续道，“从你这里逃去，涉事的官兵肯定不止淳十七一个。”

    “官明白，”吕易加快前行的步子。

    平微在马车上看着他二人，贺洲坐在他身边，随意瞟了眼外头，“齐正和他说了什，这人这慌张。”

    “大概是问淳十七的事吧？”平微放帘子，靠在他身上闭目养神。前面有个官兵走过来，和他说己将负责带他去客栈放行李，接着再带医官去疫人坊。

    平微“嗯”了声，对这个安排很满意。

    一刻钟后到了客栈外，将行李放好后庆舒和他的学生前往疫区，平微和贺洲在客栈里等齐正回来。

    齐正约莫是在半个时辰后和吕易一起现的，“殿，这是禹州知州吕大人，我

    和他已经将淳十七抓住，关押到大牢里，其他官兵已经在审问他了。”

    “好。”平微应了声，转头望向吕易，“吕大人，禹州的疫情是什时候现的？”

    “正月十六，”离现在也有大半个月过去，吕易脸上多几分沉痛。

    “有多人染上瘟疫？”

    吕易停顿了，温温吞吞地道，“有五千名了.....”

    “这多？！”平微脱而，怪不得那些禹州人想方设法地想逃来，急急问，“你没采取措施吗？”

    “官让人将染病的人都集合在一起，特意隔一条街来以防瘟疫蔓延，但还是无补于事.....”

    “等等，一开始这病是怎来的，是有人传染，还是从生病的老鼠身上得来？”平微打断他，问。

    这似乎问到点子上了，吕易垂眼睛，道，“一开始是从一个村子里传开来的，那日村里的一水井里突然现一具死尸，村里人都不认识，便随意找块地将他埋了，但从那日开始，就有村民开始莫名其妙的生病，先是头疼作呕，喉咙肿大，接着肚子异常疼痛，最后吐血而亡。”

    “村长没什文化，以为是埋的那具死尸在作祟，也没上报到官府，只找了个人回来做法事，想将那具尸体的魂魄安抚住，不料过几日那做法的人也死了，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报了官。但由于时隔太久，村民经常到外活动，继而蔓延到各地。”

    平微沉思片刻，问，“整个村子的人都被感染了吗？”

    “对...无一幸存，”吕易想到那日在村见到的惨状，隔着几十丈都闻到阵阵恶臭，街上更是有几具七零八乱的尸体，当即让人将这条村子烧掉。

    “整条村子的人都感染是在什时候？”

    “正月十九。”

    “才三天....”平微低喃，即便鼠疫以人传人，但这短时间以做到将一条村子覆灭吗。他寻思了会，问吕易，“你有查些什吗？那具死尸是怎到村子里的，有得结论吗？”

    “没有.....”吕易有些惭愧地道，“我都不敢靠近那条村子，查入城记录也没查什。”

    平微无言地望向这位知州大人，旁边贺洲道，“那具死尸

    是在水井里发现，有没有是村子的水源被污染了，但村子里的人都没在意，或者说他即便封了那井，但水流是相通的，村民服用了那些被污染的水，继而导致感染瘟疫？”

    “有，”平微问吕易，“那条村子里的水井会流通到哪里？”

    “这个殿无需担心，我已经将那村子里的水井都封盖了。”

    “嗯，粮食还够吗？”

    “不够....”

    吕易顿了好一会才缓缓道，“已经向别的地方紧急调过来了，但还在路上...又因为余安也现瘟疫，很多地方都不敢派人过来。”

    还好朝廷让五皇子过来了，吕易曾一度以为禹州会被放弃，因为过于严重的疫情。

    “还剩多粮食了？撑多久？”平微问。

    “最多七日。”

    “湘南、广泉、建文和琅桥这几地都不肯帮忙吗？”

    “肯是肯，但他都怕疫情蔓延过来，也想要囤点粮食，不肯调太多过来。”

    平微沉默了会，“现在我先将瘟疫控制来，粮食那些我会去催促，药材还够吗？”

    “也不够，”吕易老老实实地道，”但殿你不是带了很多过来吗？”

    “禹州得病的人这多，或许也撑不了多久，晚点等庆先生他回来，听听他的意见才做判断，”平微望向吕易，眼神有些严肃，“吕大人一定要将禹州封锁起来，不要再让一个人去。要是做不到，我会给广泉传信，向他借些士兵过来。”

    话里的威胁清清楚楚传进吕易耳里，广泉有大齐最为精锐的北庭军，和禹州的不是一个等级，要被那些人围住，整个禹州就应该是密不透风的了。

    吕易战战兢兢地应，又像有什想说，欲言又止好一会，见平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殿，我禹州...会被放弃吗？”

    “如果一个月内还是没任何变化，人数还是在不断上升，就只这样了，”平微抬眸，望进知州的眼里。

    “但如果放弃禹州，万一敌匈那边趁乱攻进来，得怎办？”

    “我会和广泉的将军沟通的，”平微抬手拍了拍吕易的肩，“我说这直白，是希望知州大人做

    最坏的打算，但我一定会尽力帮助禹州，尽量不会到要被舍弃的地步，请吕大人配合我。”

    “好，”吕易何尝也不是希望禹州好起来，他双眼湿润。

    “吕大人有让人去打扫各个街道的污水渠道吗？”

    “没有。”

    “从夜开始每日打扫街道，严格监管卖水的铺子，每晚都要及时排污水，疏浚沟渠，明白了吗？”

    “明白。”

    “像青楼作坊这些地方都要关闭，近期内城内也不要举办任何活动，民众以来，除了劳作外都不私进行聚会，一经发现立即处罚，禹州府内还有多银两？”

    “有几万两。”

    “每都分发十两银子吧，就当是安抚他这段时间的担惊受怕，”平微望向吕易，“有问题吗？”

    吕易摇头，全部应。

    “另外我会让医官写预防瘟疫的法子，大人命人抄写来贴到每条街的街，让大家都知道。如果发现己有类似感染的迹象，一定要让他通知官府，不要藏着瞒着。现在他看病都是己花钱吗？”

    吕易迟疑了，点头，“需要。”

    平微寻思了，“改为免费吧，为防有些人为了省高昂的药费，硬是瞒来。”

    “但这样我的负担会变得很重....”

    “不要紧，我会传信给陛，让朝廷拨银两，”实际上平微这次行也带了不银子，他温声道。

    吕易一一记住，“殿还有什吩咐吗？”

    “当日因为瘟疫而死亡的人要立即将其尸体焚烧掉，不留到第二日。你现在医官还够吗？”

    “够的，从疫病正式开始爆发那会他就一直在做各种措施控制疫情。”

    平微眼皮一跳，“这大半个月来都没歇息过？”

    “对。”

    “先让一部分大夫休息吧，”平微怕再有徐满那种情况发生，温声道，“你是把禹州内所有的大夫都集合到一起了吗？”

    “对....”

    “嗯，”平微应了声，“先让一部分人退来吧。”

    夜，吕易一一按照平微吩咐的去做，将整个禹州整顿了一番。平微、

    贺洲和齐正三人负责去追查这场瘟疫的源头到底是什，去追查死在村子的那具无名尸体是谁，吕易则是将所有禹州官兵联合到一起，及时赈济、疏通沟渠、又安抚灾民。

    努力了半个月，禹州的灾情渐渐稳定来，而平微他也查那具死尸叫燕离，是结匈人，因为那条村子在禹州最偏远处，和结匈靠的很近，很难让人不去怀疑这是有预谋的。

    于是齐正又去查结匈这几个月内有没有哪处爆发鼠疫，还真发现有一个县曾短暂现过瘟疫。

    得知此消息后平微立即联系驻守广泉的将军，询问他是否以派兵到禹州来，他担心结匈会趁乱攻打禹州，导致这座城池失守。负责驻守广泉、统领北庭军主帅姓唐，一直都很关心禹州瘟疫的事，知道这事恐怕会和结匈那边有关后表示己会让副将过来一趟。

    平微欣然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