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说话之时,一名捕头带着几名衙役自前厅快步来到后院,他们并不是知道长生等人是谁,只知道他们都是身居高位的朝廷命官,有京官到来,地方官差焉敢懈怠。
面对捕头小心翼翼的询问,长生并未隐藏自己的身份,不过在表明身份的同时也严令捕头不得泄露众人的行踪,此外己方众人只是路过这里,也没必要知会县衙和府衙的官员前来参见。
离开米铺,杨开回到棺材铺采买了香烛祭品,不放心他独自上山,众人便陪他一同前往青云山,到得山下众人下马等候,杨开独自上山。
待杨开自山上下来,众人立刻连夜动身,赶赴西南方向的落日山。
临近三更,众人赶到落日山附近,落日山位于群山之中,方圆数百里内没有人烟,大荒异闻录虽然记载了落日山的大致方位,但是想在层峦叠嶂的群山之中找到那座名为落日山的山峰还是要费上一番工夫。
落日山是九阴元君的清修之地,九阴元君乃是截教的仙长,生活的年代远在秦汉之前,南方潮湿多雨,草木旺盛,这为众人的寻找增添了不小的难度。
好在长生粗通堪舆之术,能够看出哪些区域藏风聚气,地气上佳,与天气一样,地气也是真实存在的,自地气好的地方居住修行能够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即便有长生指点,众人依旧折腾了半夜方才找到了大荒异闻录里记载的落日山,由于年代太过久远,当年的房舍建筑早已不复存在,众人也没有找到山洞或洞府,最终只在避风之处找到了一面石壁,石壁上刻有不少远古文字,多年的风吹日晒,大部分文字已经无法辨认,其中一句‘三花聚顶送落日,五气朝元迎朝阳’说明此处确是落日山。
石壁上的文字大小不一,可以辨识的那些语句前后也并不连贯,由此可见石壁上记载的并不是什么经文和心法,更像是九阴元君铭文自省,记录感悟的地方。
石壁上最后的一句话刻的很深,字迹也大,“敬畏大道无常,不敢参透天机。”
在长生察看石壁文字的同时,杨开等人再次对整座山峰进行了仔细搜寻,依旧一无所获。
南方多雨,黎明时分突然开始下雨,眼见雨越下越大,众人只能离开此处,出山避雨。
虽然白跑了一趟,众人却并不失望沮丧,一来此前已经自西夜国寻到了一炁真经,二来众人常年跟随长生,耳濡目染之下心境多有开阔,知道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有回报,也不是所有的耕耘都有收获。
天亮之后,众人循着官道找到了一处驿站,众人此番出行都带了坐骑,自驿站休息不但更安静,还能更好的照料坐骑。
在睡下之前,长生照例感知了一下其他灵符的情况,云真子的气息此时仍在东海之滨,自昨天至今始终不曾移动过,有两枚铜符出现在了关内道的同一位置,这一发现令长生陡然皱眉,不过很快他便放松了下来,因为那两枚铜符乃是宗平子和王仕仁,宗平子乃太清道人,而王仕仁的师父刘道一亦是太清道人,有了这层关系,二人不会自相残杀,之所以聚在一起,很可能是在分析形势,商议对策。
即将睡着之时,长生突然又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云真子也是太清道人,此人会不会设法拉拢宗平子和王仕仁?仔细想来,这种可能性还是有的,在云真子看来大唐气数已尽,改朝换代才是顺天应人,己方众人的所作所为在其眼中等同倒行逆施,逆天而行,此前朱全忠一方还有李焕宸可以与己方众人抗衡,而今李焕宸已经殒命,但云真子并没有因为朱全忠一方实力大减而与之疏远,反倒更加频繁的与朱全忠进行接触,颇有舍我其谁的意味,云真子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其自己的想法,还是代表了整个太清宗的态度?
想到此处,长生瞬时睡意全无,太清宗入世较深,堪舆占卜等杂学多有造诣,莫不是窥得天机,发现朱全忠将会取李唐而代之,才会顺势辅佐。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便被长生自己否定了,因为当年他曾经与倪倬谈及大唐国运,倪倬提到一件很是诡异之事,倪倬早年曾经遇到了一个来自千年之后的人,并且留下了此人所穿的衣物,据倪倬所说,那人曾经说过大唐将会被宋朝取代,而宋朝的开国皇帝姓赵。
对于此人所说,倪倬深信不疑,倪倬心智过人,绝不会相信子虚乌有之事,他之所以相信此人言语,势必经过了反复的推敲,倘若改朝换代必不可免,那对大唐构成威胁的人应该姓赵才对,不应该姓朱。
迟迟理不清头绪,长生困意逐渐上涌,最终恍恍惚惚的睡了过去。
临近中午,长生醒来,他独自一人住在正屋上房,大头等人都不在旁边,醒来之后长生也没有急于起身,而是闭着眼睛安排接下来的行程。
接下来己方众人还要去岭南道的方寸山,那里是佛教传入中土最早的地方,早年曾经有很多外邦高僧自那里修行,释玄明和余一都是佛门弟子,虽然二人也可以修炼一炁真经,但一炁真经毕竟是道家经典,若是能为二人寻得适合他们参悟的佛门经典,也不枉二人与自己相交一场。
虽然时间很紧,长生却不准备立刻赶去方寸山,他有心略做圈绕,去一趟川西的多吉山,此去多吉山他有三个目的,一是探望一下自己的小友多吉法王。二是前去拜会当年为自己治腿的几位密宗上师,他虽然是道士,却不像其他道士那般对僧人多有成见。最后便是有心让余一和释玄明与多吉法王本人以及那几位上师谈经辩法,正所谓它山之石可攻玉,二人虽是禅宗弟子,却也可以对密宗多些了解。
打定主意,长生便起身开门,此时大头等人早已睡醒,见长生开门,立刻前来相见,转而招呼驿卒准备午饭。
吃饭之时长生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除了大头做贼心虚不太想去,其他人都很赞同,倒也不是他们非常想去,而是他们不愿反对长生想做的事情。
就在众人围桌吃饭之时,停在驿站旁边大树上的白姑娘突然发出了一声高亢唳叫,白姑娘是在众人眼皮底下长大的,众人对它多有了解,单听它的叫声便知道它察觉到了危险,旨在唳叫示警。
大头放下碗筷,快步出门,提气上房,四顾张望,“王爷,西面来了一群人。”
“什么人?”长生随口问道。
“好像是玉清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