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手一颤,长剑掉在地上。
“……啪嗒。”
痛苦的回忆涌来,恐惧也不由自主地从上到下蔓延至全身,他瞳孔变得轻轻颤抖,嗓子也哑了起来:“……别这样,别暂停时间。”
陈封往前走了一步,他微微垂下头,额头抵着王子的额,鼻尖顶着王子的鼻尖,他气息喷洒在王子的脸庞上,却没有吻上去。
他只是开口,缓缓说:
“阿夜,你该认出我的。”
王子瞳孔微缩,心脏忽然一颤。
他还没探明这莫名的情绪到底从何而来,陈封就后退了一步。
风声掠过耳畔,世界突然变得嘈杂,王子身后的那些人重新鲜活了起来。
“抱歉,刚刚吓到你了。”陈封轻声说。
王子弯下身子拾剑,可是那把剑握在手里,他却怎么也没办法做出下一步动作——把面前这个男人一剑捅死。
他抬头看着陈封,恶狠狠地说:“滚。”
陈封却并没有走,他站在原地,朝后喊了一声,满身红色骨架的骨翼马便跑了过来,这匹马没有眼睛,头骨上只有空荡荡的两个凹陷。
它以人骨为引,却以灵魂为契。
所以,即便陈封变了个模样,他也很快寻到了他的主人。
他模样实在是骇人,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怪,小树精和落地星紧紧抱着彼此,看向骨翼马的目光又是好奇又是害怕。
连喷火龙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喷火龙吃野兽好歹是吐骨头的,可传闻中的骨翼马吃起人来,却连骨头都不吐。
“我也要去找小神仙,和你们一路。”陈封跨坐在骨翼马背上,对他们说。
王子皱起眉,正想要上前一步说什么,却又被小树精悄悄拉了拉衣袖:“……别过去,那个骨翼马很可怕。”
“对了。”陈封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铅笔,扫了一眼昂礼,对王子说,“这个我先保管着,以免被别人拿去利用。”
王子看见那支笔,惊了一下,他伸手去摸自己的口袋,才发现口袋里已经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了。
……刚刚这个人靠近他的时候,把这笔偷走了!
王子恨得磨牙。
“还给我!”王子张开翅膀飞出去。
陈封拿着笔在空中随手画了一下,空中便出现了一个透明的屏障。
王子没注意到那个屏障,整个人都扑了上去,他翅膀被甩得生疼,最后顺着那个屏障滑坐在地上。
王子仰头看着高高坐在骨翼马背上的陈封,表情愤怒地想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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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用上好灵药给昂礼涂抹了伤口,紧接着,一行人又重新坐到了喷火龙的背上,喷火龙滑翼前行,陈封则坐在骨翼马背上紧随其后。
陈封抓着骨翼马的骨头飞行在空中,长时间的高空飞行让他头昏脑胀,胸口发酸,可前方那王子和昂礼叠合在一起窃窃私语的身影却让他觉得愈发愤怒。
他冷冷地看着那两个人,他几乎要死死的抓着骨翼马的骨头,才能勉强控制住自己冲上去把王子从昂礼怀里夺过来的念头。
天色又逐渐暗沉了下来。
喷火龙停在一个河边休息。
陈封也让骨翼马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王子和公主一起去拾干草和采果子,假扮成陈封的昂礼则留在原地和落地星,小树精一起在河里抓鱼。
陈封斜斜地靠在不远处的树上,冷冷地看着他们。
就在昂礼挽起裤子,踩入水里的时候,陈封忽然发现有一个东西从他口袋里跳了出来。
那是一个绿色的小鸟,它从昂礼口袋里跳出来之后,停在水边,抓了一些虫子吃,它吃饱喝足之后,用翅膀擦了一下嘴,然后又抹了一下自己的头。
可它手上干干燥燥的什么也没有。
它似乎有些不安,刻意把翅膀在水面上沾上一层水,重新抹到自己的头上。
陈封看着它的动作,目光逐渐沉了下来。
他曾经在一个人类身上见到过类似的动作。
那个人会把鼻涕抹在头发上。
他叫陈自华,真实身份是湖溟界的绿跳。
——他是一只擅长使用控灵术的蟾蜍。
陈封一步一步朝着湖面走了过去。
那只鸟动作一僵,藏在了一个石头后面。
正在河里捞鱼落地星和小树精一脸警惕地看着陈封:“你想做什么?”
王子和公主去拾柴了,喷火龙去抓它自己吃的中型野兽了,他们两个小孩儿加一个人类,根本都抵不过此刻的陈封。
“我要你头顶的一片叶子。”陈封说。
小树精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肯定是打不过他的,而且一片叶子也没什么,就拽了一片给他:“给……给你,你别再过来了。”
“你又想做什么?”昂礼皱起眉。
陈封没搭理昂礼,向小树精道了谢,转身往回走。
陈封在那个石头后面抓住了那只绿鸟。
然后捏开它的嘴巴,将那个叶子里的汁水倒入了它的口中。
那个绿鸟一边啾啾地叫着,一边不住地挣扎。
可下一秒,它浑身的绿色羽毛都变成光秃秃的皮,整只鸟都变成了那个绿油油的蟾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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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启程的时候,我坐在前面。”王子忽然开口说。
公主摘蘑菇的动作顿了一下,她转头看向王子,问:“你想和我换位置?”
“嗯。”
“为什么?”公主笑了笑,“总不可能是觉得前面风大,为我着想吧。”
王子把一个手腕粗的树枝掰断,抱在怀里,没说话。
“让我想想……因为你不想和陈封坐在一起?”
王子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感觉很不舒服。”
今天下午的时候,陈封搂着他,亲吻了他的脸颊,他却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儿没控制住自己把陈封给推下去。
想到这儿,王子又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右脸。
“为什么不舒服,你们不是恋人吗?”公主挑了挑眉,“是因为那个假冒成陈封的人吗?还是说你觉得现在这个陈封不是真的陈封。”
“他就是陈封。”王子很认真地纠正道,“小树精的汁液对他没有用处,他就是陈封的样子,而且他的血能够伤到我,所有的证明都指明他就是陈封。”
王子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而且……而且另一个人肯定不是陈封,小树精头顶树叶的汁液让他变成了原形,他的鲜血对我来说毫无作用,他可以暂停时间,他有着昂礼的力量,他不可能是陈封。”
公主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你分辨你的恋人为什么只看证据,而不看看你自己的心?”
王子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公主转头问他:“如果不看所有证据,不看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