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逆子?!”
此话诛心!比最最锋利的剑刃还要来的伤人。
云容听到先是呆呆的望着周氏,随后眼睛酸涩的厉害,眼中不可抑制的泛起了点点泪花,“是儿子不孝。”
他突然朝周氏所在的位置磕了个头,磕的又快又狠,“咚咚咚”接连不断的沉重闷响随着云容的动作,不停回荡在空中。
“你这是作甚?”
不管周氏心中能有多气,多怨,她到底还是个当娘的。更遑论她还就只有云容这么一个儿子。
她忙不迭的奔过去,探了手就往云容额头上垫,感受到掌心一片湿腻,周氏双手捧着云容的脸把强行他搀起来。
看着他满头满脸的血,糊在惨白的脸色,周氏怕的浑身发抖,拿了帕子摁住,“你这么做是想要逼死我吗?你这个不孝子!”
“容哥儿!”
云容凄惨的模样令云逸怛然失色,他蹲下身子,面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颓败之色,精气神儿仿佛一下子便垮了下来,叹息道:“缘何折腾自己。”
“孩儿……不孝。”
古人观念,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今后要跟玉珩扯在一起,又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他确实,不孝至极。
“别说了。”
默默的擦干了眼泪,经过刚才的一通发泄,周氏断掉的理智又找回了些许,照着云容强硬的架势,难道要她逼死自个儿的儿子?
周氏哑声问道;“你是怎么……怎么跟六皇子在一块儿的?”
明明月前容儿还是不同意的,又怎地突然间就同意了?
“我……”云容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爹娘有关于他和玉珩的往事,相遇相知相爱,事无巨细的交代了清楚。
“……大抵是在和玉珩日渐相处之下,不知不觉的便喜欢上了他,偏偏到了七公主下毒前夕,自己才醒悟过来。”
云容苦笑一声,如果不是他感情迟钝,他和玉珩,也不会走的那般艰难。
“六皇子,他为你做了那么多?”周氏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炽烈的情感,不应该是那些个春闺少女话本子里才会出现的桥段吗?
端茶递水,沐浴洗足,那不是下人才做的事儿吗?更别提什么舍身挡箭,斩杀德妃,生随死殉。
——生活全然为一人而转,那是连带着她这个做母亲的,都做不到的事儿啊。
能让天下唯二的嫡出皇子,为云容做到这分上,无怪乎他会动心。
这些举动,就是再铁石心肠的人听了,也会为之动容。
何况周氏不是什么烂心肠,她有着女人的一颗柔软的心。周氏定定的盯着她的儿子,半响,才喉咙发干道:“他说的没错,他……确实,比任何人都要爱你。就连你的父母……也不及他。”
她是真心的……感谢他,感谢玉珩为云容的付出与对云容的守护。
可感谢归感谢,并不代表她就愿意把她的容儿送给他。
瞧出周氏面上的松动,云容伸手握住她的衣袖,缓缓道:“娘,我很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喜欢。”
“……”
“吱嘎”一声,不知怎的,外面关着的大门兀的开了,于逆光下站着一个人影。
汹涌的白光争先恐后的从他背后钻进来,过于强烈的光线霎时模糊了那人的身影。只能依稀看到,飞扬的一抹浓浓的耀眼的红。
第78章
“谁?!”
“玉珩。”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听到云容口中的名姓, 周氏和云尚书蓦地转过脸, 正对着来人。
静默的又十分焦灼的因子在空中蔓延, 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沉淀着。
刺目的白光下,周氏眯了眯眼睛, 恰逢正主, 要不是所谓的君臣有别,森严等级在她脑海根深蒂固,恐怕她早已向玉珩飞扑而去。
狠狠咬着自己的后槽牙, 周氏极力的压抑着汹涌的怒火,朝那影子道:“不知六皇子驾到, 有失远迎。”
话说的客气,可语气却是低沉的吓人, 瞧不出半点欢愉。
他们一家子都跪蹲在地上, 也倒免了对玉珩的行礼。
“阿容。”
完全忽视了周氏对他的态度, 玉珩瞧着云容满面的鲜血讷讷出声。
他脑中兀的跳出那日熙和殿中云容吐血昏迷,紧接着便卧床不起,危在旦夕的画面, 那可怕到令人颤粟的浓厚阴影, 像是一块永远也化不开的墨, 顷刻间便把玉珩的心脏染黑。
有冷的猩红的光从他眼中划过,其中掺杂着对世人的近乎恶毒的黑,让他漂亮的茶色眸子渐渐升腾起一片雾气。
情绪悄然变化,那恶意太浓, 浓烈到连带着主人的面目也变得渐趋扭曲,被团团白光遮挡,看的并不很真切。
——至少,沉浸在云容所带来的震惊中还未缓过神来的云家父母是丝毫不知晓的。
“玉珩。”
轻轻的一声呢喃,霎时破开了迷雾,即将被点爆的情绪兀的一收,玉珩愣了愣,下意识的应道:“嗯。”
等回过神来,才浸出一身冷汗。他刚才在想什么?他怎么能动那样歹毒的心思。更惶论,那可是……他心上人的爹娘啊。
玉珩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的三人,眼珠子迟缓的动了动,在眼前几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徒然跪地,火红色的袍子在他身边铺陈开来。
他生平头一回,对着不是父皇母后的人俯首。
在云容身上,他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的头一回,再多一两次的,也不碍事。
恭恭敬敬的连磕了三个响头,没带半点的含糊,直磕的额头泛起青紫,玉珩才稍稍抬头,丝毫没端着劳什子皇子的架子,轻声道:“不关阿容的事儿,是我引诱他在前,伯父伯母有什么火气尽管朝我撒便是。”
说到这,他顿了顿,垂下眼睫,纤长的睫羽撒下一扇青影,“阿容他少不更事,是我恬不知耻,寡廉好色的歪缠与他,他不过就是个……受害者。”
把一切过错全给揽到自个儿身上,又在自己头顶扣了这么顶帽子。
话落,玉珩复又连连磕了好几个头,好似他真的犯了什么罪不容诛的大错,他低俯着,以一种绝对恭敬顺从的作态,摆明了自己的心意。
“不许你这么说!”
极度自贬的话让云容本来就红着的眼眶更为嫣红,他忍不住冲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