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不用的呀,反正到时候吃苦的是你啊。”
徐知着呆住,于风月一途,他果真是再修十辈子也赢不了蓝田。
所幸蓝先生是个厚道人,是允许悔棋的,当天晚上大家都试用了礼物,发现陆上校推荐,果然品质出众。徐知着在欣喜之余,也忍不住肖想了一下:在那遥远的地方,那两个荒淫无道的家伙是摸索了多久,才把市面上这些货色给摸清的……顿时羡慕万分。(夏队:扯蛋!!我们才没机会用这个!得了便宜卖乖,我他妈踹死你。)
徐知着临走的时候给麻子和猴子额外发了个红包,千叮万嘱,说有事第一时间招呼,方才恋恋不舍一步一回头地飞回缅甸。雪亮的指环戴在手上,就像是战士的勋章,徐知着自觉意气风发,有意无意都想露给别人看。左战军眼尖,一眼就看到,攥着徐知着的手掌惊叹:“蓝老师居然嫁给你了?”
“什么叫居然?”徐知着不满,一巴掌呼在左战军脑门上。
“不是。”左战军挠头:“我还以为……”
“闭嘴。”徐知着顿时紧张起来。
左战军也是个能看人眼色的,立马笑开一脸笑纹:“真好,这下你可算心定了。”
徐知着嘿嘿笑,架子全无,仿佛青涩的少年。
“喜糖?”左战军打蛇顺杆上,拽着徐知着的胳膊不放。
“红包?”徐知着也不客气,这是第二个祝福他的友人,他享受这种备受关注与羡慕的幸福。
军哥做人不含糊,现场掏腰包,有零有整连一个美分硬币都倒了出来。徐知着更不推辞,一把收在手里,用力攥着,硬硬地咯着掌心,终于有了一种踏实的满足。
喝酒,烤鱼,那天晚上左战军陪徐知着在露台上喝了一夜。
到最后,徐知着醉得糊里糊涂,揽住左战军又哭又笑,他说我是真的怕啊,真的怕……吓死我了,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害怕过,我真怕他不要我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
左战军只觉得迷惑,他也谈过恋爱,却不知怎么,曾经亲身经历切肤的痛,此刻竟比不上这一场旁观来得惊心动魄。寻常人的恋情总是充斥了太多的条件、妥协与犹豫,房子、车子、票子……滚滚红尘的俗事冲淡了情感。左战军几乎不太能理解这两个男人之间的情义,那么恐惧,那么执着,那么的……纯粹。
一场大案过后,缅北很是消停,各路英豪修身养性,连麻古都不怎么敢往云南贩。
徐知着抓紧时间整顿了一番军纪,现如今他手下人材也算齐全了,可以开始末位淘汰制度,把各种管理章程一点点建立起来,不再像当年那样的草台班子,兵多将少,凝聚力全靠老大一张嘴,非得迎风抖擞几身王霸之气才能领着人往前冲。
不过一年而已,他居然就这么闯起来了,徐知着有时自己想想也很得意,这一年起起伏伏,吃过大亏,也占过大便宜,最后居然就这么有惊无险地闯了过来,连美人都娶到手,真是不可思议。
徐知着这么一想,又觉得前路纵有艰险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罢了。
有人春风得意,便有人黯然神伤。
佤邦有变的风头是一点点透出来的,等徐知着知道时,鲍老爷子已经病入膏肓,躺在床上只有出气没进气了。
鲍老头是缅共出身,那时候当兵不容易,真真切切要造反干革命的。戎马数十载,好容易留下一条命来,骨子里早已虚空,只是精气神在,皮骨撑了不倒,没发病时,看着还是威风凛凛的样子。如今病来如山倒,轰隆一下,碎了个稀里哗啦。
徐知着好歹算是得过他的恩惠,收到消息马上让人备齐了礼物往邦康赶,车子还开在路上,噩耗传来,探病成了奔丧。徐知着是个谨慎人,佤人的习俗他不懂,他就不敢贸然行事,索性慢了一步在邦康城外停下,打电话给左战军,让他找人问明白了再进城。
没想到左战军的电话还没回来,便有故人先到,顾玄站在车外拍他的玻璃,徐知着顿时狐疑:“你怎么也在这里?”
“等你。”顾玄大大方方地开门上车,贴着徐知着耳边低语:“我有话说。”
徐知着没犹豫,示意司机先下车。
“等我什么事?”徐知着开门见山。自他回来缅甸还没见过顾玄,当然,他也没找过。这位老大身份不凡,见不着最好,见多了才有事。
“等会儿你见到小鲍,陪着他,就不要走了。”
徐知着皱眉,把这句话里里外外吃透了才敢开口问:“为什么?”
“佤邦的山头很多,老一辈的还没死光,老鲍在的时候大家都给面子,但老头一死,人心是会变的。”顾玄意味深长地:“鲍明忠虽然能力不小,但资历太浅,需要有人支持。”
“但我能做什么?”徐知着不解。
“光是你当然不行,但……你又不是一个人。你也知道,在大家眼里,你早就不是一个人。”
徐知着愣了一会儿,渐渐感觉到一丝麻痛从指尖传过来,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以至于他一时无法消化。顾玄知道他需要时间想,便开门出去把司机叫了回来,一路开进城。
车子开到灵棚,徐知着才发现他给左战军交待的那个任务纯属多余,这灵棚的样式,这披麻带孝的孝子贤孙跪坐迎人的架式,完完全全就跟中国一个样,估计正宗老缅反倒不如他熟悉。
顾玄早就备下了一卡车的花圈,缓缓跟在他们车子后面,夸张又浮华。徐知着把原来准备探病的补品留下,用黑纸包了一份礼金下车。一小队佤联军帮他把花圈从卡车上卸下来,层层堆垒到灵棚两侧。
徐知着缓步走进深黑的灵棚里,对着老鲍的遗像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在来来往往只是鞠躬凭吊的客人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小鲍连忙过来拉他,一叠声地说客气了客气了,不用这样。
徐知着把礼金塞到小鲍手里,眼神真挚诚恳:“不客气,应该的。老爷子救过我的命。”
小鲍一时怔愣,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徐知着陪着小鲍在灵棚里坐了半天,鲍明忠时时回头,都看到徐知着坐在他身后,腰背挺得笔直,偶尔视线与他相碰时,便会倾身过来问他想要什么。
这世道,锦上添花者众,雪中送炭人少,鲍明忠简直是不可避免的,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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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山收到消息时人在仰光,订飞机赶过来已是下午,进棚一抬眼,就看到徐知着坐在小鲍身后。逐浪山愣了一愣,顿时满腹疑窦,连弯腰鞠躬时心思都不在正事上,别人起,他伏,别人伏,他起,格外触目。
逐浪山的母家跟小鲍带亲,虽然是一表三千里的亲,多少都算是亲戚,逐浪山看到徐知着也在,更赖着不想走,先是抱着鲍明忠哭了几声,慢慢挪到徐知着身边去:“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的?”
徐知着侧目瞥了他一眼,倾身凑到小鲍耳边,低声道:“我去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