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字的笔顺是这样的……”凌渊低头,在纸上写给她看。
“你的字真好看,工整得像印刷出来的。”钟情忍不住赞叹。
“我从小就练台阁体。现在嘛,不说登峰造极,至少也是炉火纯青。”凌渊笑道。
钟情了然,这台阁体应该是一种科举考场的通用字体,和现代的衡水体差不多。她看了下自己写的狗爬一样的毛笔字,再看凌渊工整的台阁体,不免感叹普通人与学霸之间的差距。
“你会科举高中的,你那么厉害。”钟情一边埋头学写繁体字,一边小声嘀咕,“最好给我中个前叁甲回来,到时候我就能沾你的光出去狐假虎威。”
凌渊低笑出声,说好。
他本应该专心温书的,但他总忍不住偏头看她,慢慢的,他放下书本,专注地望着她的侧颜。他想,今天的日光真好,落到院子里,照得她脸庞白皙透亮,如山上雪那般。
如果世间真的有神女,那她应该是钟情这般模样吧?美丽、鲜活、热烈,像一簇瑰丽的火焰,烧到了他心间,让他怎么也忘不掉。
他的目光太过炽热,钟情似有所觉,抬头看他,对他笑嘻嘻道:“呆子,你不看书了?净看我。”
凌渊脸庞顿时一红,望着她的目光极热烈,突然道:“我心悦你。第一次在街上看见你,我就想,你若是女子就好了。”
钟情心跳顿时漏了一拍。她咳了一声,难得有些扭捏起来,“其实我也喜欢你。”
“当真?”凌渊大喜,眸光晶亮。钟情搁下笔,抬手一下子抱住他,望着他笑:“我喜欢你呀,你长得俊,性子又有趣,人又好,我怎么可能不心动。我说,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试试?”
她许久没有遇见他这般飞扬灵动的少年了,她从来都抗拒不了这样的少年。
凌渊回抱住她,笑意飞扬,“要,要!”
他将下巴搁在她肩上,紧紧抱着她,“我明天就让我外祖父来提亲!”
钟情吓了一跳,“别,我们认识才几天,怎么就直接提亲了呢,千万别。”
凌渊一愣,神情有些受伤,“你不想嫁给我?”
“我说在一起试试,就是先处着,不成亲。”钟情眉眼弯弯,拍拍他的脸蛋,“先说好,咱们呢,喜欢的时候好好喜欢,不喜欢了就散,也别怨恨彼此。没问题吧?”
“没问题。”凌渊闷声道。暗想,哪有她这样的人,刚开始处着,就已经在想着以后分开的事。
但少年人总是能很快从失落中抽身出来,他们眼前有太多新鲜的东西,就比如眼前的人,让他迫切地想要探索。凌渊恋恋不舍地撒开抱着她的手,试探着伸手抚了抚她的鬓发,“阿情……我可以这般叫你吧。我们初遇时,你拉着我叫另一个名字,他是谁呢?我和他长得像吗?”
钟情一愣,神情有一瞬的僵硬,随即微微黯然,“他已经死了。”
“那天是我看错了,你和他其实长得并不像。”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钟情对他笑道,“我从未把你当成别人的替代品,你就是你,是凌渊。”
凌渊吊起来的心终于落地,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嗯。”
他的笑容实在是让人看了欢喜。钟情被他感染,伸手掐了下他的脸,“别傻笑了,读书读书,你还要不要考试了。难道你甘心一辈子做个举人?”
“自然是不愿的。虽说凭举人身份,也能做个知县,但我志不止于此。”
提及仕途,凌渊敛了笑容,神情变得平静,“大越国祚已有近二百年,社会弊病丛生,已成种种顽疾。我不在庙堂,处于乡野,我目之所见,多有横行霸道的地主豪族、流离失所忍受层层盘剥的小农,以及与豪强沆瀣一气的官府。阿情,洪都很繁华,但它的繁华只属于高门大户、豪族士绅,与我们无关,更与无数弱小百姓无关。”
“我早已明志,要科举中第,步入仕途,才有可能实现我治国平天下的抱负。”凌渊眸光坚定。
钟情微怔,随即点头。她想起前阵子给道芷冰燃买剑穗和白玉簪时,她因为敲了李叁郎一笔,手头有些余钱,才能买下它们。可她付账时,毕竟也肉痛不已。同在一家店里穿着绫罗锦缎的贵人们,却能花钱如流水,眼都不眨地买下各种珍宝。
平日里买菜买米,她和冰燃都是精打细算着来,虽不算拮据,但毕竟无法享什么口服,也就是能吃饱而已。她们手头尚有些银钱,都是如此,恐怕那些底层的小农更加贫困拮据。
少年神情坚毅的模样让她移不开眼,她不可抑制地动容。
“我和道芷、冰燃从沧州来到洪都,一路上,我看见了一些流民。这世道尚且算太平,但都能有流民存在,可见社会确实是有一些问题的。我不是很懂治国理政方面的事,但是我想,有你这样心系天下、心系百姓的读书人在,大越一定不算无可救药。”钟情道。
“我相信你,你一定会科举高中,会步步高升,会成为一个好官,然后实现你的理想。”钟情对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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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阁体,明代科举考场通用字体。清代称馆阁体。
我们小凌是有理想的读书人呐。
以及,百珠加更明天更。(﹡?o?﹡)感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