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枕从西山别院叫来红胭陪伴青娘，一个十分明智决定。

    年纪小不懂事也有年纪小不懂事好，虽规矩上差了些，平日里有红胭在边不知事话说，青娘也被带得话多了一些，偶尔竟还愿意去园里转一转。

    及至傍晚，枕卡着过来，正碰上青娘用饭，见桌上有一莲叶糯米，不由着凑趣：“一泓秋上莲渐没，如今莲叶也少了，全了咱们些人肚！”

    前日青娘用残荷煮了茶，昨日又烹了莲粥，今天红胭听令摘了莲叶，小厨房除了一莲叶糯米外，将其余多一一晒了留用。

    青娘还惯常不说话样，角都没动一，权当看不见。红胭正忙着布菜，惦念着小能多用一些，没心思跟位主爷搭台唱戏，枕自讨了一个没趣，讪讪坐接过碗筷。

    用过晚饭，红胭伺候青娘漱了，净了面，一起去了书房，枕腆着脸赖在一边不走。

    青娘无视之，面无表坐在书案一边，红胭吐吐小，也作不见，端正坐在另一边，翻开一本《千字文》，至昨日学到“始制文字，乃服衣裳”。

    原几日一直跟着青娘学认字，前日还被教导着写了一封歪七扭八家书，叫枕派人送去了西山。

    “把之前学过先念一遍，看有没有忘记。”

    红胭，翻到第一页，脆声念：“天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藏，”青娘温声打断，“个字在里念藏，收藏藏。”

    红胭从书里抬起来，睛满糊涂。

    “秋收冬藏。”青娘角微绽，浮淡淡一抹，“红胭想一想，们秋天收了粮，摘了果实，到冬天时就要好好藏起来，不让们坏掉，样才不会饿肚，对不对？”

    红胭张着小嘴恍然，把一句重新念过：“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云腾致雨，结为霜......”

    枕在一旁痴看，见如此柔声细语，意绵绵，不由满肚酸气，混着些日被冷待委屈，越想越郁闷，只不敢发作罢了。

    枕鸿来时，红胭执笔正在纸上胡描着，枕站在青娘边，一边说一边指。红胭听不懂一些词句，偏一本正经重复来，搅得青娘又气又。

    样难得轻松时刻，枕鸿微有踟躇，本不想上前打扰，原默了默，到底还走去。

    “明日秋决，吴友德午门斩，要去看看吗？”

    青娘刚绽放一丝意僵在边，转瞬消失不见。

    回望，隔着阔静房间，瞧见一双湛眸。睛主人面平静，仿若秋澄静湖，光如镜，涟漪尽消，淡得没有一丝裂痕。

    枕鸿知，不过都假象。

    汪湖不自来安宁，而早便历过泼天浪，里无数波涛汹涌，直搅得肝寸断、心字成灰，多少痛怨无诉说，到如今一一隐，将无尽苦楚隐匿在平静、纹丝不动湖面之。

    气氛陡然变化，连红胭都觉不对，呐呐住了。枕起，几番言又止，到底没把句“杀人血腥，还不去好”说。

    枕鸿静了片刻，沉声：“明日巳时末，来接。”

    ......

    第日晨起，青娘特意浸浴，细细沐了，洗了发，而后端坐镜前，由拂云领着红胭等几个小丫鬟用香炉将发熏，慢慢梳通，绾作一个元宝髻。

    开启妆奁，凝目挑了一时，择了一朵红宝石镶嵌而成牡丹簪在发间，又以两金钗一左一右于髻侧，才闭目由拂云描眉绘面，妆钿。

    快至巳时，枕较之枕鸿早到，目观之不由痴立当场，满目尽惊艳赞叹。

    只见青娘着一件白对襟窄袖小衫，领与袖两指宽浅杏仁绣粉黄藤萝细襕边。，一条朱红千褶齐襦裙围束腋，单掌宽一圈镶边织金刺绣，以比杏仁更一层姜黄为底，其上蔓延卉，间以珠玉嵌作，暗纹隐隐，溢彩光。前，亮蓝束带绕作婉转双耳结，垂丝绦。

    今日妆容也十分明艳，红似血，眉乌如夜，因肤白，没有涂粉，只了粉红面靥，妆若两颊朝霞斜，泼洒飞扬。额前一朵鲜艳艳珊瑚钿，夺人球。除此之外，两侧太上，还别心裁了几朵银桂，衬着肤愈显皎洁。

    颈伤已然痊愈，只留一痕新生淡粉，叫青娘执笔对镜画了一株重绿萼，衣襟掩映间淡绿疏影横斜。

    枕惊叹过后，刚想谈两句，忆起今日之事，把话咽了去，只郑重端言：“很。”

    青娘容端庄，裣衽一礼，“已妆扮妥帖，随时可以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