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热气得挣脱着要下地,却被他箍得紧紧的,耳边是他突然说:“我愿意。”
三个字打在她心上,也不知道是回答刚才她的那句“你愿意娶我么”,还是说愿意配合她试一试她说的某种情趣。
祈热便故意去亲他,不让他好好走路。
到了房间,陆时迦将她压至床上,迫不及待去褪她衣服,嘴上却说:“祈老师,你口味有点重。”
她推卸责任,“还不是被你惯的……”
这样的情趣,一直延续到领证之前,后来倒是陆时迦更感兴趣。一个大学老师,一个大学生,假期足够长,又总是下雨不方便出门,两人大半时间都在家,情趣便得以无限拓展与延伸,地点也一变再变。
去领证的那日,两人挨到民政局关门前才到,前后不过二十分钟,出来时已经拿着红本子。
祈热一上车就歪倒睡了过去,黑眼圈是连日黑白颠倒的印记。
陆时迦精神却很足,上车后没立即走,而是侧头静静看着祈热的睡颜,刚才那二十分钟如梦似幻,这会儿看着她,才渐渐有了实感。
“祈老师。”知道她还没彻底睡着,他喊她一声。
祈热转头朝向他,却没睁眼,咬牙切齿地说:“想跟我说话,晚上就别跟我睡一间。”
陆时迦无声笑了。
祈热没听见回应,睁开眼来,“听见没?”
陆时迦连点两下头,“我要跟你睡一间,所以不说话了。”
“……”祈热气得探身过去打他,话还没凶出口,手被他抓住,紧接着他倾身将吻印在她唇上,很轻的一下,“我爱你。”
大抵是日子特殊,他要肉麻地告白。
“……”祈热停两秒,最终也还是把手掌拍在他肩膀上。
她那点力气,陆时迦肩上不痛不痒。他帮她把安全带系好,将车开出去,“我跟妈说了,元宵节不回木樨门过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悄悄将“妈”字前面的“我”省略了。
祈热闭着眼睛,“嗯,我要在家睡觉。”
“不行,得去放许愿灯。”
“不行!我要睡觉!”
祈热现在只能口头上占据优势,一到了晚上,她就得举起白旗,被他的威胁降服。
是以,元宵节那日,两人顺利地出门去了老街。
放小河灯的总是年轻人,而护城河也总是载满年轻人写下的愿望。
两人站着看了一会儿,陆时迦将亮着的手机递给祈热,转身去买灯。
祈热低头去看他手机,屏幕显示一张像素有些差的照片,上头一只小河灯,白色的灯纸上用黑色笔写着一个数字。
她往左滑,下一张仍然是小河灯,这回换了一面,上头的字也换了。
再往下,依次是“22”“岁”“娶”“祈”“热”,最后一面是个爱心,下面写一行小字,是日期——
2011年2月17日,元宵。
祈热看着笑出了声,她原本以为自己当初产生要跟他结婚的想法已经十分疯狂,没想到陆时迦比她更早,那会儿他分明才高一。
这会儿还把照片找出来跟她炫耀,不知在嘚瑟什么。
她退出相册,点进他备忘录,新建一条,然后写——
“恭喜你,许愿成功。”
日期——
2017年2月11日,元宵。
刚要收起手机,身后就来人了。
陆时迦手上拿两只灯,嘴上咬两支笔。祈热忙把笔接过来,“脏不脏!”
陆时迦笑着张手,拢着她去河边。
坐石板台阶上写心愿,两人几乎同时落了笔,随后去看对方写下的。
一看,傻了。
陆时迦来之前说是要来还愿,说这个还挺灵,祈热看了照片后也信了。只是没想到,两人不约合同地都在上头写了陆时樾的名字。
一个写——陆时樾平安喜乐!
另一个写——陆时樾今年找到尤加利。
祈热奇怪,“尤加利?你说你哥喜欢尤加利,是指人?”
也就是正月初二,陆时樾在出差之前,赶着时间到他们那儿吃了一顿饭。两人先前出门买食材的时候,陆时迦半道上进了家花店,给祈热买了一束花,另外又买一束植物。
祈热不认识,问了才知道叫尤加利,再问,陆时迦说是带给他哥。
陆时樾喜欢尤加利,是陆时迦先前跟他借钱的时候知道的。
那会儿陆时迦直言要买房,也直言买了戒指钱不够,陆时樾二话不说,给他一张卡。知道他和祈热还没和好,便问他什么想法。
陆时迦那时候虽认准了要买房,却是心灰意冷的,没有直接回答,像是转移话题般说:“以后我打算在阳台上种一片小雏菊,自己种,自己施肥。”
陆时樾笑着点头,“祈热会很开心。”
“你呢?”陆时迦也想知道他哥的想法,希望他哥能遇上新的人,便委婉地问:“阳台上种什么了么?”
陆时樾摇头,“没时间打理,不过最近知道了一种新植物,尤加利,助理偶尔会买一束放在办公室。”
陆时迦没有追问下去,只是知道他还算喜欢,便进花店买一束送他。
这会儿他回祈热,“应该不是,但是我希望是。”
再一弯腰,两只小河灯一齐汇入灯海,再随着河流汇入愿望实现的某处。
尤加利不是指人,但阳台上的小雏菊,确实是因为祈热喜欢,才种下的。
祈热当初跟柳佩君去看房,在阳台发现那一小包东西,起初不知道是什么,后来拍下照片去问班上植物学院的学生,才知道是小雏菊的种子。
那些种子更像是种在祈热心上,让她心里的想法坚定地生根发芽,让她可以更加勇敢,也更有底气地去东京。
而那包种子,也是后来她在暑假结束回东京之前亲自种下的,一个星期后种子就发了芽,她亲自分植,回东京后便定时给柳佩君打电话,要她帮忙施肥。
陆时樾去家里吃饭那次,陆时迦就带他去阳台看了一回,说花快开了。
快开却未开的时候,是最恼人的,等待也变得漫长而焦急。
每日祈热都要在阳台上蹲那么一会儿,干干地跟花苞对看,仿佛真能看出花儿来。
“再不开我就不去看了!”两人从老街回来,进屋时祈热故意这样说,心里却是希望有反转的。
都走到阳台口了,又停下脚步,要陆时迦去看。
陆时迦笑着推门出去,开了灯低头瞅一眼,耸了耸肩回头看祈热。
祈热觉得他表情有些微妙,仔细看他脸,犹豫着问:“不会是开了吧?”
陆时迦走回来,“没开。”
祈热一把将他拉住,狐疑地看着他,希望他在说谎,“真的假的?”
陆时迦笑着将她一圈,推着她往外,“看看不就知道了?”
祈热双手捂住眼睛,“要是没开,把你皮剥了!”
“那你只能剥了。”陆时迦语气里几分真实。
祈热彻底泄气了,被他带着站定,手拿开,低头定睛一看,立即就回了头,一巴掌打在陆时迦身上,“你个骗子,开了也要把你剥了!”
也顾不得多打几下,转身蹲下去,仔细去看那一朵白色花瓣,黄色花蕾,新开出来的雏菊。
陆时迦跟着蹲过去,看一眼花,再看向人,“就这么喜欢?”
祈热伸着手,想摸一摸花瓣,却又不想。
“你不懂。”她故意气他。
陆时迦却笑了,“妈都跟我说了,说你跟养女儿一样养着。”
祈热没否认。也差不多吧,她当初都是一心一意想着他才种下的,她也从来没有这样爱过小雏菊。
陆时迦看着她,然后凑近,“祈老师,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见她一脸戒备地侧过头来,他笑着解释,“我就问问。”
祈热又转回头去,继续看开出来的唯一那一朵雏菊,学他不经意的语气回:“女孩。”
“我也喜欢女孩。”陆时迦继续只看着她。
“谁要跟你一样。”祈热身子一转,将他丢在身后。
陆时迦便在她身后不动,打商量般:“那一男一女好了。”
祈热听得急了,回头就凶,“你得寸进尺呢?”
陆时迦一脸正经,“我不急。”
“谁管你急不急?!”祈热又一巴掌打过去。
陆时迦伸手拦住,随即捏着她手送到嘴边亲了一下,“我都听你的。”
祈热终于忍不住笑了,“你就这么怕我?”
陆时迦也笑,“不是怕你,”他往前一步,低头作势又要去亲她,“是爱你。”
祈热总是受不了他这样,可每每捂住耳朵的时候,又是笑着的。
“陆时迦你好骚啊。”祈热笑得不行,看他一张好看的脸,叹一口气,又忍不住要亲亲他。
小雏菊在打情骂俏的两人身后静悄悄地开放,等着另一朵来与她作伴,共度短暂的余生。
也等着,第一个黎明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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