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再被抛弃了……我们一起死吧。”
柏海仰着脸看她,眼睛亮亮的。
奇怪的停顿、无法连接的画面,一字一句反复卡带般生硬。
“抛弃……一起死吧……”
柏海仰着脸看她。
梦里的人渐渐蒙上了一层层撩不开的雾气。
越是想要看清,就越是模糊。越是想要记得,越是离她远去。
——“一起死吧。”
许久未睁开的眼像是被胶带封住了。
猛地打开,只是觉得眼里充斥着涩涩的泪水,眼皮松而无力。
凌凌七的视线正对上白色的天花板。
白色。
正如她一片空白的脑袋。
喉间似乎哽住了一句话。
好像又不是一句话,是一个词。
或者说,一个名字。
“七妹七妹!看得到我们吗?你真是让爸爸妈妈担心死了。”
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耳边,凌凌七迟钝地转过头,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唉!是不是身体还很不舒服,怎么哭了?”有纸巾擦掉她滚落的泪水。
她的嘴紧闭着,喉咙却发出“呜呜”的哭声。
首先是哑的,一点点嘹亮起来。最终,她张开嘴,嚎啕大哭。
“他死、死,冷,救……他……”
她急喘着气,挣扎地爬起来,比手画脚地想要向他们表达自己的意思。
看的人一头雾水,她比划着比划着,竟也不记得到底要说什么了,激烈的动作和强烈的念头慢慢淡去。
妈妈抱住了泣不成声的少女,轻轻拍打她喘不上气的背部。
“没事了。我们乖乖的七妹呀,你醒了,很快就能好了。你不会死的,乖乖不怕了,妈妈在这儿呢……”
凌凌七顺从地闭上眼,滚烫的泪珠浸湿睫毛。
病房终是静了下来。
恐怖又漫长的梦境彻底从她脑中消失不见。
听父母说,去五中考试那天,他们坐的巴士跌下陡坡。四死,十二伤。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连续一周上了他们地方的新闻报道。
凌凌七坐在最前排,属于事故危险系数很高的区域。翻车时,她被甩出车外,受了严重外伤,并陷入了长时间的昏迷。
“爸爸妈妈,对不起,我让你们担心了这么久。”清醒过来的凌凌七看着满脸倦容的二老,一阵愧疚。
“没白担心,”爸爸把煮好的白粥往病床桌子上放,温暖的大手摸了摸女儿的头:“你妈妈在病床前叫你,叫着叫着真把你叫醒了。”
“嘿嘿,妈妈还会招魂*呢……”
“对了妈妈,柏海醒了吗?就是坐在我旁边的那个,和我同班的男同学。”
凌凌七赶紧借机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两手下意识地揪紧床单,生怕听到不能接受的话。
“柏海?”
看着女儿紧张的姿态,身为过来人的妈妈马上get到了什么。
凌凌七大力点头。
“他情况不太好,伤的比你严重多了,现在都没醒来。”妈妈按照自己的了解,跟她实话实说。
听到这句话,凌凌七顿时失落下来,眉头皱成了一团,床单也揪得更紧了:“我想去看看他。”
妈妈二话没说地同意了:“行!你把粥先吃了,等会儿我扶你去看。”
保温良好的白粥被直接端起来,连勺子都没使,凌凌七就直接往嘴里咽。
“诶,粥还烫着呢,你一下吞这么多!到底是多想见那个男同学啊?!”爸爸表示,事故让女儿比以前更蠢了。
看来他等会儿要去买点核桃,让她补脑。
……
凌凌七转到普通病房了,但柏海还住在重症监护病房。
房内很冷清,他孤零零的躺在床上,陪伴他的是一堆器械。
——他冷吗?难受吗?有没有瘦了?
她趴在门玻璃上看他,心疼地恨不得钻进柏海的被窝陪他一起躺着。
“那孩子也是惨……”妈妈叹了口气:“现在家庭都是把小孩当宝一样,出了事故,学生家长哪个不是成天地往医院跑。可是,我从没见过那个孩子的家属。重症病房有探视时间,也从不见有人看他。”
“老是碰到,家长之间也熟了起来,碰上了都会聊几句。听说那孩子是从福利院领养的,领养时候他年纪也不小了,大概是和领养家庭感情不深吧。他们只请了一个医院的男护工照顾他,那人做事粗手粗脚的,可能感觉没人管他,工作就随便敷衍了事。”
中年妇女一般都自带八卦光环,凌凌七的妈妈也不例外。凌凌七对于柏海的过去一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