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听懂。
所有国家宫殿的会客厅都有一种相同的特质,会因其庞大开阔显现出庄严肃穆的压迫感,但奥斯顿却未在普娜宫的会客厅有这般感受,因为他一下子就被上座的女人晃花了眼。
那是个装点得极其华丽的女人。
精致的浓妆,眼角点缀着宝蓝色的星形闪片,头顶的银色王冠垂下足百颗珍珠,立体的衣领雕花刺绣栩栩如生,银线穿织出碎光,十指上的宝石戒熠熠发亮。
这样的穿着一看便知出身宫廷。
这就是水之国的女皇吧…
然而暗魔法使得暗法师对阴影有天然的把控力,视力所及之处,奥斯顿就瞧出那白花花的粉质下难以避免的苍老与沟壑。
但女人的眼神却与她透露出的年龄大相径庭,那双眼睛澄澈透亮,不掺世故,宛如二八少女,在那般的皮囊上尽是违和。
奥斯顿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他已经大半年没有见过她了,她的面容都快在他的脑海中逐渐淡去,唯独记得的大概是母亲那双经常性冰冷的眼睛。
以及最常听的那句话:“奥斯顿,上次的家族大比你得了第几名?”
天知道家族大比每次举行的时候族长和族长夫人都是必须在场的。
在听到他“第二名”的答复时,父亲会说“还需历练”,母亲会显得“体贴”许多。
她会赞许地对他扯着嘴角当作微笑,冰冷的双眼却似含讥诮:“很不错,第一名卡在魔导师许多年了,比你大足足五十多岁,他迟早会死的。”【低阶-高阶-魔导师-法神,奥斯顿是高阶,法神级不用参加大比】
尤金的一声呼唤让奥斯顿游离的深思回笼,甚至…讶异至极。
“母亲大人。”奥斯顿听到尤金这样喊道。
他刚刚只着重观察周围的环境,没注意尤金神色间的变化,这副像是不谙世事天真烂漫小少年模样的表情真的是尤金吗?奥斯顿惊疑极了,猛然想起尤金在下车前的提醒,急忙低头将神色敛于阴影中。
“尤金…我的孩子…”女皇哽咽道。
这母子重逢的感人场面…跨越了两个国家的距离由一片汪洋隔绝,没有让奥斯顿觉得温情,却觉一股莫名的冰寒。
王冠的珍珠晃动,发出窸窸窣窣的碎音。
“这位是?”
奥斯顿稳了稳心神,抬起头看向已移步至他们面前的女人,他行了个标准的宫廷礼:“女王陛下。”
“艾伯特的孩子吗?”女皇透露出一丝讶异还有些许怀念,“真的是与艾伯特和希尔达如出一辙。”
听起来,这位水之国的女皇竟与父亲母亲是熟识!?
“陛下,还有四分二十秒。”那名引路的侍女忽然说道,打断了奥斯顿欲脱口而出的询问。
他正疑惑着,尤金开口了:“我需要灯塔,对不起,母亲。”
“我会为你准备的。”女皇牵起了尤金的手,愧疚又温情地流下泪来,“我可怜的尤金,我会让你活下去的。”她坚定地说道。
奥斯顿觉得自己在看一场主旨不明立意成谜的糟糕荒诞剧!
“父亲很好,他不希望你担心。”尤金表情莫测。
“嗯…是我对不起他…”女皇眼眶湿润,妆容开始斑驳,怪异至极。
尤金的父亲是前石之国国主吗?可是…
“陛下,还有两分四十五秒。”
“闭嘴!”女皇高贵的发髻抖动震出一串铃音,却没有丝毫散乱,王冠也未曾有丝毫移位。她的声音压抑而忧郁:“你不要再说了,凭什么我要受他摆布,都是他那该死的占有欲在作祟,凭什么…”
尤金微微一笑,轻柔地安抚道:“没关系的,母亲,我能理解的,我还有事要处理,请同我向火之国国主问声好。 ”
“好的。妈妈爱你,尤金。”女皇仓皇说道。
尤金颔首,笑容甜蜜:“我知道的,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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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晤的结束比奥斯顿想象中快上许多。
侍女僭越的催促,尤金突兀的转变,还有当事人对话间令人琢磨不透的词汇,让他心底的疑云越积越多。但奥斯顿并没有急着询问,他忍受着心底的好奇以及对未知事物本能的畏惧感直至马车驶回驿馆。
“尤金殿下…”下车后,奥斯顿欲言又止地唤住了尤金。
先于他几步的尤金停下了脚步,转身冲他微微一笑,笑容间的深沉超越了其本身的外表:“不要着急,我的小殿下,同你交易之前我自会遵守契约精神。你会知道一切,我也会给予你选择的权利。”
交易?
奥斯顿注视着尤金的背影,亦步亦趋地跟着走进他的住所。
随行侍官替尤金解开了缠至下颔的白色克拉巴特,尤金摆了摆手,侍官便立即行礼告退,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
“你说过你是金姆,而金姆是石之国的上一任国主,尤金是你与水之国女皇的孩子,那现在的金姆在哪里?你所说的永生的捷径到底是什么?”奥斯顿一口气说出了所有的困惑。
他之前都差点把这些都淡忘了,但当直面真相的冰山一角时,种种关窍自发串联,一个大胆的猜想随之萦绕上他的脑海。可是奥斯顿却有些不敢承认,因为那超越了他的认知,甚至令他害怕…
“唔…我觉得我已经将谜底揭得很彻底了啊,奥斯顿,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自己呢?”尤金面对着奥斯顿的一连串诘问,微笑着坐上高脚木椅,姿势慵懒而闲散。
“金姆还在吗?”奥斯顿宛如在做最后的挣扎。
王位的继承在大多数情况下都宣告着上一任国主的死亡,而且他并未在石之国的宫殿内发现任何留有上一位掌权者存在着的蛛丝马迹,但或许呢?
“在啊。”尤金晃荡着不着地的双腿。
这样的回答实则推翻了他恐怖的猜测,奥斯顿正准备松口气,便听尤金接着说道:“我不就是吗?但你要说那具一出生便先天不足的糟糕肉体的话…嗯…应该早就被烧掉了吧…”
尽管早就预感,但是…但是…
“肉体终将腐朽,灵魂却可永恒。”尤金缓缓说道,介于少年与孩童之间的嗓音独特而舒缓,宛如在吟诵浪漫优美的十四行诗。
手腕处的银扣在吟诵间从裂缝中滑开,宽大的衣袖垂落,露出覆盖之下有别于白皙脸蛋的肌理。
深黑、皲裂、斑驳的黑点。
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