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喵喵还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被人占了便宜了,又被玄明抱着躺在了床上。
谢喵喵累得很,从玄明怀里钻出来一个毛茸茸的猫脑袋,靠在他温暖的胸口上,没一会儿就被周公捡回老家了。
玄明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忍不住又抚了抚怀里的喵喵毛茸茸的小脑袋。
雪团,谢谢你。
这十五年来,除了那个人,就只有你给过我温暖。
玄明抱着怀中的猫,不禁回想起过往的种种。
自己生来孤苦,不曾见过父亲,母亲也在自己三岁时撒手离世。
自有记忆之日起,玄明便是穿着破衣烂衫,在街上乞食度日。
饿急时也曾扒拉过路边的垃圾堆,和恶狗抢食,打得头破血流,只为一块发了霉的馒头。
小时候,自己总觉得晚上的行人比白天还要多。
只是晚上的行人都穿着左衽,脸色还白得吓人。[注1]
五岁那年的中元节,满街的人都跪在街头烧着黄黄的纸。暗黑的灰烬、橙红的火星,飘洒得满天皆是。
那天,那些披头散发脸色雪白的“人”比平时要多得多,都在抢那些灰烬,和灰烬前摆满的贡品。
玄明饿急了,上去揪住两个长头发的“人”,打得它们一个个在地上哭唧唧乱爬。忙不迭地把原本属于他们的食物都抢来塞在自己嘴里、揣在自己怀里。
玄明还记得很清楚,那天街边躺着一个白衣小哥哥,满身都是血。
玄明把他背到郊外的破庙里,把自己好不容易抢来的食物全都给了他。
白衣小哥哥醒来以后,和玄明成了最好的朋友。
白天,小哥哥会带玄明在小溪里抓鱼烤着吃。那是玄明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晚上,小哥哥和玄明肩并肩一起数星星,一起唱歌。
小哥哥告诉玄明,他是清徽仙门的弟子,是出来除妖的。
只是这次遇到的妖邪实在厉害,不小心受了伤。若非玄明相救,恐怕自己早就丢了性命。
玄明也是从那时起才知道,原来自己看见的那些披头散发脸色苍白的“人”都不叫人,它们叫鬼。
半个月后,小哥哥得回宗门去了。临别时,玄明抱着他不肯撒手,最后不得已,哭着解下了手上的红绳给小哥哥。
那红绳是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
小哥哥安慰玄明不要哭,也解下了腰间的玉佩递给玄明,告诉玄明可以到清徽找自己。
也就是那年,玄明怀揣着那块白龙玉佩,赤着脚走了整整三个月,行了三千里,才找到那传说中的六界第一仙门。
一晃,便在清徽十年了。
上天总是不辜负有心人的……
自己当年递给小哥哥的红绳,不正是系师父左手上那条吗……
想到这里,玄明的唇角微微扬起,渐渐迷迷糊糊地眯上了双眼。
十年了,那个人却原来近在眼前。
师父,可能一如当年,陪玄明抓鱼数星星唱歌么……
迷迷茫茫、半睡半醒之间,耳边忽然有个声音幽幽响起。
“陆玄明……陆玄明……”
“陆玄明……”
缥缈如鬼魅一般的声音,似一根红丝萦绕在耳畔,缠得人头疼。
玄明蹙了蹙眉头,睁开双眼,循着那声音望去。
明明已经拴上的房门,此刻却大大地敞着。
门口立着一个黢黑的人影。
背着月光,本应该看不清面容。可玄明却分明看到了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和他脸上挂着的阴森而诡异的笑容!
玄明放下怀里的猫,从床上一跃而起。
欲拔出床头的长剑,长剑却似在剑鞘中生了根,怎么也拔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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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古代交领形制,右衽为活人,左衽为死人。
第7章 撩徒第7天
“呵。”那黑衣人上下打量着玄明,冷笑道,“恭喜你终于拜在了心心念念的,清徽掌门谢云殊门下。”
“不过,这才第一天,就又被门规伺候了?”
陆玄明冷哼一声,道:“干你何事!”
“你不要忘了,你来清徽是为了什么。”
“就你现在这副样子,还不是和从前一样——任,人,欺,侮?”那黑衣人挑眉,一字一句道。
“就你这样,还想保护你师父?”
陆玄明道:“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他受任何伤害。”
“呵,陆玄明,你真的有这样的能力吗?”那黑衣人哂笑道,“你现在没有资格这样说话。”
“你这是不自量力,自欺欺人!”
“我现在还脱离不了你的身体,不能自己行动。不过我听说有一个办法,可以事半功倍,获得无穷的力量……”
“住口!”陆玄明呵斥道,“别说了!”
“陆玄明,你只要去……”
“住口!别说了!”
“别说了!别说了……”陆玄明躺在床上挣扎着,额上冷汗涔涔。
蓦然睁开眼,口中还不停喊着“别说了,别说了”。
又是这样一场梦,又是那个黑衣人。
他究竟是谁?他究竟要做什么?
陆玄明闭上眼,长长叹息一声。
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猫,彻夜难眠。
——
谢喵喵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
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用爪子揉了揉脸。谢喵喵睁开眼睛一看,只见半空中悬着一根彩色的羽毛。
这是什么东西?谢喵喵试探着伸出一只猫爪子,想去挠一挠那根羽毛。
那根羽毛却像长了眼睛似的,飘得高了几许。谢喵喵没能挠到。
哼!谢喵喵微微眯了眼睛,从床上一跃而起,向那根羽毛扑去。
“啪!”毛茸茸的喵团子扑在了柔软了床垫上,彩色羽毛还在眼前一晃一晃的。
谢喵喵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声“喵呜”。
坏羽毛!太可恶了!
谢喵喵屈下两条前腿,抬起后半截身子,琉璃色的猫眼死死盯住那根彩色的羽毛,纵身扑了过去。
矫健的白猫凌空划出一条漂亮的弧线。
然而谢喵喵一时忽略,自己这一扑已经跳出床去了。
这一下要是摔在地上,可要摔出半天猫命来。
谢喵喵这有点慌,正考虑自己该往哪里落脚,这一扑却撞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谢喵喵懵逼地抖了抖毛茸茸的小猫耳朵,抬起头一看。
原来自己扑在了玄明大大怀里。
玄明的一只手里握着一根透明的鱼线,鱼线的另一头正绑着一根五彩斑斓的鸡毛。
正是刚才谢喵喵想挠的那根羽毛。
“雪团,该吃早饭了。”玄明把羽毛
放在桌角,抱着谢喵喵放在了桌子上。
桌上的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