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竟然像模像样,把李奉恕在研武堂书案都给写了。又大又圆三个字,端端正正在书案面上,不能完全擦掉。王修制止李小继续泼墨挥毫,他怕这小混球哪天写摄政王脸上去。
素梅画好,李小迫不及待使坏,小手在角拍个小小印章。王修搂着他:“是不是害怕回?”
李小眨眼看王修。
“小狗撒是为了圈盘,到处写是为了什么?嗯?”王修他脸,“是不是想提醒六叔?”
李小傻乐,王修他小鼻尖:“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
“香。”
王修扬眉:“什么香?”
李小嗅嗅九九消寒图,再嗅嗅王修上:“墨汁香。”
王修笑声:“玄香先,现存没几块了。倒是挺识货。”
立冬要用金银洗药浴,李小就讨厌洗澡,尖叫着满跑。小胖子是真有劲儿,大奉承又不敢冒犯皇子,府里人满捉李小,李小嘎嘎笑。小孩子声音穿透力特别,居然就传进研武堂里。摄政王坐着听政,群臣站着,讲到各省税收,李小笑声迫近,小家伙路颠颠往前院跑,听着就往研武堂来了。
摄政王微微偏脸,王修立刻站起去。研武堂里该说正事说正事,王修门搂住李小:“够大胆嗯?居然就跑研武堂来了!”
李小笑嘻嘻:“我不洗澡。”
王修领着李小往回走:“回院子离去。”
大奉承心惊胆战:“殿药浴……”
王修叹气:“摄政王也得洗药浴,捎带着把李小搓了吧。这小东西谁都制不住,就得他六叔收拾他。”
李小力气是不小,小小个人极爆发力。李奉恕并不着急他读书,倒是很谨慎引导李小使用自己力量。这是太祖恩赐,不可伤及无辜。
李小蹦蹦找黑鬼去了。
何首辅在研武堂里上报数字,站得离摄政王最近,低头看到书案上半拉涂鸦,硕大个“炴”字,其余两个字压在摄政王胳膊面。摄政王显然对此很不在乎,也不认为是什么大事。
“陈驸马关于宝钞奏章,内阁全部看过。用粮作本还需谨慎,毕竟粮食库存并不稳定。每年收税本折计算就很繁琐,如果加上宝钞折算,不仅平白费人力,也容易让有心人钻空子。”
摄政王手指桌子:“这个是要慎重。还有,宝钞得重新。现在宝钞司印制宝钞孤看了,塌糊涂,很容易仿制。未来宝钞发行取代金银,首先不能被仿制。”
何首辅回答:“太祖时期宝钞是用特等桑纸,张就厚钱。用顶级雕工雕版,分明暗,雕版极细纹路需要对着太阳用放大镜看才能看清。整体纹路线条流畅自然如云如波奔涌缱绻,不会有断续结节。这雕工技术是徽派雕工绝活,叫‘行云流水’,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人继承来。”
摄政王头:“派人去找。不独徽派雕版工,其他派系都找些手进京。新宝钞雕版事,能者胜任。”
先征召雕版工手进京,再说宝钞发行,步步来吧。
王修悄悄进门,若无其事严肃坐回首当值位置,略略对摄政王头。
摄政王晋升鹿太医,嘉奖朱大夫和吴大夫进太医院,去留随意,并不求。尤其是吴大夫,有品级御医是朝廷命官,有个职务印信傍,行事会便利安全很多。吴大夫想在太医院多翻阅誊抄绝版医书,朱大夫着急推广牛痘,上书请求离京,摄政王准。
朱大夫离京天,吴大夫去送。朱大夫进京只带着只苗箱,离京也只和子带着两只苗箱。朱大夫慨万千,当年先祖曾经是太医,被赶京城,仍然百折不挠推广痘。自己如因为痘立功,领了太医院职位,是申请离京。
朱大夫老泪纵横,“痘被朝廷承认,还终于有了更安全牛痘。如果能迅速遏制天,我几代人心血全都没有白费。”
摄政王亲笔写“诚上医”匾额已经从研武堂驿道送去安徽,朱家先祖,当可瞑目。
吴大夫惺惺相惜:“在京这段日子,听君所言,多有助益,激不尽。”
朱大夫亦笑:“在京经历,此难忘。我便要去推广牛痘,君仍要研究瘟疫。我共勉。”
吴大夫和朱大夫相互深深揖,敬为医学与众奋不顾先辈以及同仁。
朱大夫上马车,吴大夫站在城门,遥遥目送,站立许久。
他们其实之前根本不认识,各自学说乍看简直针锋相对。个想方设法避免瘟疫天授人授,另个去要故意用疫病染人。段时间来,他们都发现,其实他们所坚持,是回事。因缘际遇他们能相会,各自醍醐顶,简直是老天恩赐。
天不绝大晏。
寒冷东风吹响朱大夫离去方向。吴大夫却没有到萧瑟,冬天过后,必然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