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道士又如何,咱们这么多个,还能打不过他一个?”
后院中,陆老大冷声说道:“他要是有本事,有备而来,咱们必然跑不掉。他若是没本事,便是他跑不掉,又何必惧之?”
妇人还是一脸担忧之色,她这心里扑腾个不停,七上八下闲不住,总觉得可能要出事。
陆老大的话,并不能安慰她。
异类果然不靠谱,思来想去妇人觉得还是找“亲戚”帮忙比较保险。
后院嘀嘀咕咕的时间,前面大堂已经热闹起来。
一群“人”刚从地里回来的样子,身上灰尘仆仆的过来,兴奋的点菜。
这些“人”中,男女看着差不多,但仔细数一数会发现,女的其实要多过于男的。
郑石云拿出自己的酒葫芦,给卜测和自己倒酒一杯,神色毫无异样。
不必仙人明说,他已感觉出这些是什么东西。
郑石云收回看向那些“人”的目光,对卜测问道:“卜兄,在下心中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劳烦卜兄解答?”
“郑兄请讲!”
郑石云回想自己这些年的经历,言道:“因男子被世人视为香火传承,世人多有重男而轻女之意,更有甚者女婴生而被溺,故此,世上多为男多而少女也!”
“那世下魑魅魍魉,皆为生人身后所化,不应当是与世上同数吗?何以魑魅多与魍魉?”
当世之中有一奇书,名曰「归海经」其中讲述各种山川奇闻,鬼怪异事。
当中便将鬼怪分十大类,又简称为魑魅魍魉,女鬼为魑魅,男鬼为魍魉。
郑石云多年阅历总结,世上男人多,世下女鬼多,他对此颇为疑惑。
既然那鬼怪是人死所变,若是按照数量不也应该是男鬼多吗?
就算,不是所有人死后都能变鬼,算百死出一鬼,那按照男女比例来说,也应该是男鬼多与女鬼。
可事实上,按照他看到来说,却是女鬼更多。
卜测抚须一笑,言道:“郑兄以为,世上男女相对而言脾气秉性如何?”
“脾气?”
郑石云有些不解,难道男女成鬼还跟脾气有关?
想了想,他言道:“依在下所见,世上男子多刚,脾性急躁,粗心大意且忘性大,诸事过之不记于心。”
当然,郑石云所说是大多数情况,诸如杀父之仇,夺妻之恨那般特殊例子不算其中。
接着又说道:“妇人虽看似柔懦,但内刚也!多数气性大,怨念深,心思细腻,而欲得多,得深,一事常思及诸多事,且常记于心,久久难以释怀,故思之,当是男子好过妇人。”
别看郑石云新婚丧妻,女人缘薄,但他也是富家公子,后宅女人见过不少。
有言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可见脾气秉性上,女人有多让人心生退意。
郑石云自己想法说与卜测,不明问这作何解。
卜测抚须言道:“虽有偏颇,但亦为常理。世下魑魅多与魍魉便是因此而解……”
“人皆有三魂七魄,身亡而三魂出,七魄留体归地。鬼怪则由散去的三魂重聚融合而生,然,并非人人三魂都可重聚。”
“若是无所挂牵,且三魂难再聚,则自然消散。唯有三魂意念之强,可牵连相聚者,方可重获世下阴生。”
“然,人死意念消,男子多心大,诸事不在心头,命断则意散,既无意念所牵,如何能重聚三魂化作魂灵而生?”
就是因为心太大了,所以男人濒死之事,什么事也想不起来,心无挂碍,三魂无所牵绊,重聚不起来,根本想不到去寻找自己伙伴,所以自然无法变鬼。
“世上女子多坎坷,自觉命苦,常有自怨自艾。故有说,夫妻不睦者,深闺怨妇也!此怨念,便可壮其三魂。”
“且,女子心绪多,忧思重,濒死之时,又思往事,怨也!恨也!爱也!诸多不舍,诸多怨念,这般牵挂,总是三魂离去,亦可生牵连,自动重聚三魂,则鬼怪成矣!”
男人临死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懒得想,女人临死的时候,什么事都要想一遍,过一遍。
要么是怨恨多,要么是爱意多,前者是不甘心,后者是不舍得,这两种都为牵挂,所以三魂离去以后,仍有羁绊,机缘巧合便可重聚成鬼怪。
卜测言罢,看向郑石云,问道:“郑兄,可明也?”
大堂中那些脸色发白,说着毫无逻辑,刻意制造喧闹之声的鬼怪,注意力一直放在这两个人生人身上。
所以,卜测二人讲话,他们都在竖着耳朵仔细的听。
可此时他们一脸呆滞,甚至连噪音都忘记制造了。
有些甚至还露出急躁之色,这俩人是在说啥啊?
他们讲是人话,每一个字他们都能听得懂,但是放在一起说的是哪个意思?
听着,好像是在说他们,但他们说的文绉绉的,跟念天书一样,鬼都听不懂!
越是听不懂,就越忍不住想听,尤其是还觉得跟自己有关。
所以,一直听到最后,也没听出过所以然,反倒是把自己急得不行。
总觉得这俩人是在光明正大密谋他们什么。
啪……
郑石云猛地一拍桌子,惊的那些鬼怪打了一个哆嗦,颤颤巍巍看向二人。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困惑多年的问题终于解开,且还知晓这般秘闻,郑石云难免有些兴奋。
“多谢卜兄解惑,在下知晓了。”
不是,你知道啥了?你知道,你说一下啊!这么多鬼还不知道呢!
旁边老鬼腹诽了下,端着酒碗照了照,自觉自己样子与生前无异,这俩人应该看不出自己破绽。
终究忍不住,问道:“两个书生,你们方才说的什么?可否与我们这些粗人也讲讲,让我们也长长见识。”
远处一脸色惨白发绿,掩饰不住死相的男子,也起哄问道:“对啊!跟我们讲讲呗!听着似是在说鬼怪,怪吓人的,您跟咱们也讲讲,好让咱们也多了解了解,少些害怕。”
噗呲……
郑石云抬眼正好瞥见说话那男子样子,没忍住笑喷了出来。
这种事情见多了,比这男子死相更甚的,他也见过,所以惧怕倒是没有,不然也不会笑出声。
这一笑,让众鬼一愣,随即有些生气,质问道:“书生,你笑什么?可是笑我等粗人?”
“误会,误会,在下是觉得这位兄弟说的有趣,既然觉得害怕,若是再听,岂不是会更害怕?”
郑石云正在解释,外面突然传来爽朗大笑声音。
“哈哈哈,此处好生热闹,贫道也来凑个热闹如何?”
这声音如闷雷响起,震的众鬼怪一惊。
卜测却是眼前一亮,他乡遇故知,人生之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