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找她。
这个念头在安普斯的心中愈发强烈。
在这一刻,对阿琳亚的忧心胜过了一切,他抛弃了自己的高傲。
为什么想去找她呢?尽到王夫职责中关心的义务?安普斯觉得不仅如此,却不敢深想。
外面在淅淅沥沥下着小雨,不远处的王宫在朦胧的灰色雾气中若隐若现,他仅仅披上一件斗篷,就要独身前往。
侍仆并没有阻拦,因为他清楚王夫的脾气,他喜欢一个人行动。
“等等,你要去哪,我亲爱的孩子。”
在安普斯即将踏出神殿前,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向后看去,是他的父亲。
“王宫。”他简短地回答。
欧瑞涅瞳孔缩了一瞬,温和规劝道:“外面下雨,出行不便,况且陛下身边自有千百人为她操心……”
安普斯打断他,“但那些人,都不是她的亲人。”
他认为阿琳亚会需要他。
欧瑞涅着急地嘴唇微张,还想再说点什么,看着安普斯执拗的神情,却最终没有说,换上一如既往温柔慈爱的神色,那双和安普斯如出一辙的淡蓝色眼中,盈满了淡淡的悲伤和怜悯。
“那祝你一路顺利,我的儿子。”
安普斯轻轻点头,转身走进雨中。
欧瑞涅面无表情,望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逐渐消失。
早已知道结局,却无力更改。
也许走进死路后,他会迷途知返?
走了不到一刻,他便已经站在王宫的入口外,正要从大门进去,四个强壮的男侍卫将他拦住。
“你是谁!不知道晚上八点以后,没有急诏不得进宫吗!”侍卫厉声道。
安普斯将斗篷摘下来,一头飘逸的金发将昏沉的雨夜都照亮了,淡蓝色的眼瞳静静地望着瞠目结舌的侍卫,“现在呢?我可以进去吗?”
男侍卫们为难地相互看,“恕属下无礼,可就算是王夫殿下,宫规也不能随意更改啊。”
安普斯也不退让,“我知道,可是陛下病了,我必须前去探望。”
男侍卫们极其惊讶,几人讨论起来。
“什么?陛下竟然生病了吗?为何我们没得到消息?”
“可能是绝密消息吧!怪不得只有王夫知道!”
“那怎么办?陛下竟然生病了吗?我也好担心啊,要不让王夫进去陪她吧!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危险人物。”
“也是,为了陛下开心,咱们明天被罚几棍子也不算什么!”
几人一阵嘀嘀咕咕,没过多久,其中两人便恭敬地打开了宫门。
安普斯发觉侍卫们不知道,也没觉得奇怪。
王宫巡逻的仆人大部分认识他,都以为他是收到了什么急诏,于是他一路畅通无阻,快步穿过数条走廊,来到女王的办公室。
他怕吵到在里面休息的阿琳亚,轻轻地敲了敲门。
门开了,出现的是阿琳亚身边的侍女长塞拉,她明显神情一愣,“王夫殿下?晚安,可是,您怎么会在这儿?”
安普斯对她点点头,道:“我听说陛下病了。”
塞拉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慌乱,继而堆上为难的礼貌笑容,“非常抱歉,殿下,陛下难受半天,现下刚刚睡着了,为了不吵到她,医生都回去了,您也先回去休息吧。”
安普斯皱眉,身子向前探,“这么严重?我还是进去看一眼吧。”
他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
塞拉却将门向后掩了掩,语速极快,“殿下,我知您心中担忧,可陛下身体难受着,探视不免会制造出动静,将陛下吵醒就不好了。”
“我保证会很轻,只打开门缝也好,让我看看她。”
塞拉无奈,还要接着说,“殿下……”
侍从再叁的阻拦让安普斯心烦意燥。
“即使陪伴陛下长大,也不过是个侍仆,你逾越了。”安普斯低声道,神色冷然地盯着她,上位者的威压顿时让塞拉动弹不得。
他绕开侍仆,闪身迈进办公室。
塞拉肩膀垮下来,月神啊!这叫什么事啊!
安普斯多年未进到这里了,先代女王莉迪亚宠爱他,经常任由他在办公室找书看,他对这里倒也不算陌生。
然而,办公室内却没有他想象的苦涩药味,他打量四周的陈设,一切都和他记忆中一样,只是深色的办公桌上,摆有一盆鲜嫩的多肉植物。
这清新的绿色,此时却刺得他眼睛不舒服。
他了解阿琳亚,她不太在乎生活上的细节,一切起居都交由女仆们极简化处理,这一定不是她的手笔。
安普斯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打开与办公室相连接的女王单人寝室。
他不知道,他打开了怎样的潘多拉魔盒。
黑暗的屋子内,陈设简单,被子迭的整齐,空无一人。
安普斯瞳孔颤动,一瞬间明白了一切,指甲深深地扎进手掌中,僵在原地几秒,刺骨的冷席卷他的心。
他只觉得自己像一个笑话。
安普斯快步踏出办公室,眼角嘴角都凝着冰,不顾塞拉的阻拦,头也不回地向王宫深处走去。
塞拉摇了摇头,又不敢大声阻挠,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只好焦急地跟在他身旁,嘴上不停努力劝说。
“殿下,您冷静一下!”
“是女王陛下隐瞒在先,可她也不是有意的,她累了!”
“您这时候过去,不合规矩,何必二人都闹得不快?不如我帮您在小殿下的房间收拾出……”
她都毫不在意他的面子了!在轮到他的日子和温莎德来的贱种寻欢作乐!他守着规矩有什么用!
“聒噪。”安普斯不耐烦地斜了她一眼,神情晦暗压抑,仿若暴雨前的电闪雷鸣,他极力控制自己保持教养,“你退下,这不关你的事!”
反观阿琳亚那边,还不知道他们一会将会面临什么腥风血雨。
她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享受叶哈希雅的按摩服务,少年温热有力的手心混着香喷喷的精油,在她的后腰摩挲。
“我们来聊聊天吧。”阿琳亚闭着眼睛惬意道。
“陛下想聊什么呢?”叶哈希雅清澈的嗓音从上方传来。
“说说你自己。”
叶哈希雅顿了一下,轻笑,“奴的过去不值一提的。”
“可我想了解你啊,你从来不说,”阿琳亚打了个哈欠,把埋进枕头的下巴换了个位置,“你也猜到了吧,探子大概调查过你,所以,不用害怕泄露了什么不该说的。”
叶哈希雅捏着她侧腰的手指几不可查地一僵,言语中带着试探,“陛下,知道了关于奴的什么呢?”
多年的政治嗅觉,让阿琳亚没有忽略他突然的凝滞,她一边想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一边如实说道:“和亲中的常用手段,你算是替婚的,对不对?”
叶哈希雅却仿佛松了口气,语气含笑,“陛下的班子连这个都能查到。”
看来还有没查到的。阿琳亚暗想,多留了个心眼。
“所以,谈谈你自己?我还不至于那么脆弱,听到不好的事,就会伤春悲秋。”
叶哈希雅本来打算,将温莎德禁宫的一切,埋葬在心中的角落。猝不及防被追问,不知道该讲什么样的事比较好。
当人连生存都变得艰难时,不免会暴露可怖的一面,他只想一直当阿琳亚温柔可爱的侧夫,而不想在她心中变得面目可憎。
他沉思斟酌片刻,开口,“奴的父亲身份低微,您肯定已经知道了,在奴四、五岁,他就因病去世了,奴因此被托付给一个不受宠的侧夫寄养,侧夫已经有了一个女儿了,他把奴看作麻烦,可能也是奴身份卑微,他对奴很厌恶,因此奴甚至经常被侍仆欺负,每次发给奴的饭菜,说不定就进了别人的肚子,挨饿是常有的事,后来,奴就学会帮一些大侍从官在宫里跑腿,以此换取一些食物和庇佑。”
阿琳亚闭着眼睛,微微点头,听的很认真,他的境遇和她相像,却比她更艰难,先代的莉迪亚女王,至少会保证她的用度不被短缺,王太夫心善,也会定期关照她。
“长大一些呢,温莎德的男孩都要统一在宫里进学,一些得宠的王子就会经常以欺负弱小为乐,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躲或者逃,如果反抗的话,到时候侍从官来了罚的也是奴。如果不慎被抓住,那就护住内脏,忍一忍也就结束了。”
阿琳亚一叹,“你这样的男孩子,他们怎么忍心呢?”
叶哈希雅摇摇头,“不论多受宠的王子,到了岁数就会被送去联姻,在温莎德,女性贵族拥有绝对特权,男性没有任何法律的保护。即使是正夫被喊打喊骂也是常事,他们几个说到底也是可怜虫罢了。”
“还有一次,奴差点就死了。受宠的王女王子们得到了新的猎犬,就下注他们谁的猎犬可以先抓到奴,奴被追的精疲力竭,身上也有伤,最后爬上一棵茂密的树,才躲过一劫,后来下树也废了很大的事,奴到现在,看见狗心里都有点不安……”
叶哈希雅语气平淡温和,屡屡道来,就仿佛在说的是别人的故事。他很久没有回忆这些黑暗的过往了,恍如隔世,那些笼罩他头顶上的晦暗阴云已悉数散去,如今他的天空上只剩下了晴空万里。
阿琳亚愈发好奇,她看到的温莎德十九王子始终只是冰山一角,他在以前究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呢?他在别人面前是什么样子的呢?
她理解少年的自尊,让他只愿将最好的自己呈献给爱的人,但她真的希望他可以再任性一些,对她能有些要求,对他的生活能有些要求,甚至是出格一点的……
阿琳亚不舍又希望,叶哈希雅能找到更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把她当成生活的重心,活的更加自由自在,更快乐。
“你有什么想要的、喜欢的东西吗?或者喜欢做的事?”
“奴只要能和陛下在一起就够了。”
少年依旧这样柔柔地回答。
阿琳亚摇摇头,“我不接受这个答案,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不是我的,去更加随心所欲一些,对自己更好一点吧。”
她想到了自己,当她把自己的喜怒哀乐都交给另一个人的时候,她并没有收获快乐。
叶哈希雅不理解,在他看来,阿琳亚就是他人生的意义,但他还是乖巧地应和:“好。”
“你不是喜欢养育植物,喜欢首饰,也很会缝纫?从这些方面下手就不错。”
“奴会好好想想的。”
“总之,好不容易成了受宠的侧室,你难道不想试试张扬跋扈的滋味吗?正好,我也没试过色令智昏呢。”
褐肤少年发出快乐的笑声,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琥珀色的眸光莹莹闪动。
这时,他柔软的指腹移到她酸胀的小腿上揉捏,在他的爱心按摩下,阿琳亚感觉自己身体放松了不少,二人皮肤零距离的接触,他香甜的花果香气息萦绕在鼻端,让阿琳亚不禁有些心猿意马,腿心不由湿润。
“你想做吗?”她躺在那里,慵懒地问。
叶哈希雅促狭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奴想啊,可陛下不是很累了?”
阿琳亚换了换胳膊的姿势,依旧像一条无骨蛇似的趴在床上,“所以,你来做吧,我不动。”
于是,他非常轻柔、舒缓地从身后进入她的体内,就宛如在给她的阴道按摩般,期间两人都没说话,却能感觉融洽的气息在其间流转,怕她不舒服,叶哈希雅故意缩短了做的时间,很快就射了一次。
在阿琳亚想要求他再来一次的时候,外间传出一阵骚动,似乎是萨雷斯和什么人在争执。
“怎么回事?”阿琳亚想直起身,肩膀却一酸,不由发出“嘶”声。
“奴去看看吧,陛下不要动了。”想着女仆们不能进来,叶哈希雅简单抓起旁边的纱袍披在身上,前去外间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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