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看到吾弟亲启的字迹。
张恒就明白信是谁写的了。
只是他很奇怪。
大哥张不休,不是武法双修吗。
怎么十年不见,还写起诗词来了。
开篇就是一首驴唇不对马嘴的烂诗,怎么的,想考状元?
摇摇头。
张恒继续往下看。
一目十行。
很快就将信件看完。
除了开头是些没营养的客套话,后面说的都是一件事。
天道宗即将有大动作。
而大哥这边,也被宗门委以重任,不日即将从海外归来,主持一方。
“主持一方?”
张恒眉头微皱:“世道乱,妖孽横生,天道宗也忍不住跳出来,要分一杯羹了吗?”
佛道两家。
以天佛宗,天道宗为首。
一直不服从璃朝的统治。
早年间,天佛宗因为昔日跳的欢,被璃皇的一道法旨所灭,只剩下了一些不成气候的余孽。
天道宗却很聪明。
一看势头不对,立刻带领道门迁往海外,在朝廷对佛道两家的清洗中损失不大。
眼下,经过一甲子的修养。
按照血蝠老妖传来的情报,天道宗已经完成对道门的整合。
说是宗,其实用盟来称呼更准确。
天道盟下。
道门一体。
光是真仙级数的客卿长老,天道盟就有三千位。
这些真仙老祖,各个都是仙门下的祖师,现如今全被天道宗给合并了。
合并之后。
佛道两家,道门势大。
当然。
二者有个同样的,更大,更强的敌人,那就是大璃。
大璃以文武立国。
儒家,武者,是立国之根本。
再加上收天下妖魔为己用,如果将天下间的势力分为十份,大璃独占七八。
受到打压的佛道两脉,能占二三就不错了。
“四弟!”
一晃。
转眼又是半月。
七月中旬,伴随着一声轻笑。
一辆白色马车上,走下一老一少一对组合。
“大哥...”
张恒亲自出迎。
对他这个便宜大哥,算上这次,他也满打满算只见过两次。
说亲近,空顶着亲哥的名头,十年不见一次,又怎么亲近的起来,见面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四弟...”
张大哥也察觉到了相见后的尴尬。
为缓解这份生疏,脸上带着生硬的笑容,叹息道:“一晃十年,老四你也长大了,要不是眉宇间的相像,大哥恐怕都认不得了。”
说完。
张大哥又发问道:“家里一切都好吧?”
张恒点头:“好着呢,二哥当了县里的总捕头,每日骑马游街,缉拿匪寇,威风的不行。”
“三姐那边也跟朱大哥成婚了,下面有一双儿女,经营着十七家酒楼,分号都开到大昌府去了。”
“老爹,老娘,也一切都好。”
“老两口闲不住,开春的时候,又置办了三百亩地。”
“当然,也不用自己下地干活,请了十几个伙计,半月前,老爷子还跟做饭的梅婶看对眼了,嚷嚷着要娶梅婶当妾,被挠了个满脸开花,现在脸上还带着伤疤。”
“这...”
张大哥楞了一下:“咱爹快五十了吧?”
张恒回道:“大哥记差了,老爷子51了。”
听到这话。
张大哥有些啼笑皆非:“老爷子倒也滋润,这都五十多了,黄土埋了半边身子,居然还贼心不死,想要娶妾。”
想的乐处。
张大哥挤眉弄眼的问着:“那梅婶多大?”
“三十一,还是三十二来着。”
张恒笑道:“丈夫死了五六年了,带着个七岁孩子,日子也挺不容易的,要不然怎么能看上老爷子。”
张父纵使有一万个不好。
可有一点是好的。
大儿子在海外修仙,二儿子在县衙当总捕头。
三闺女名下十几间酒楼,四儿子更是虎山庙祝,侯府大管家。
有钱,有势。
十里八村,谁敢喊他老张,现在都得喊张员外。
别说梅婶这样的俏寡妇。
就是十七八的小姑娘,那也是想爬床的。
爬了床就是二夫人,随便在犄角旮旯扣一点,放到乡下就是五间大瓦房,一百亩地,够一家子吃香的,喝辣的。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谁家姑娘没个算计。
“老爷子有点意思。”
张大哥赞了一句,随后又想起了什么,连忙介绍起身边的老者来:“老四,我来为你介绍,这位是福老,血蝠前辈,我在山上时,福老一直很照顾我。”
“这次下山,我特意请了师尊的法旨,求得福老为我护道。”
“说起来,福老可不简单,乃是我天道宗下的客卿长老,老牌真仙,一身神通飞天遁地,就连我师尊都称赞过呢。”
呃...
张恒看向福老,脸上笑眯眯的。
因为这福老,也就是血蝠老妖,当年还是他派到张大哥身边去的。
现在看。
他混的如鱼得水,很受信任啊。
其实也对。
血蝠老妖最善飞遁之术。
虽然只是老牌真仙,但是以飞天遁地来说,寻常的地仙也追之不及。
再加上会说话,讨人喜欢。
别说在宗门当长老,就是去了官府,估计也能左右逢源,很吃得开。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血蝠老妖当然不敢让张恒向他问安,连道:“叫我福老就行,我一生飘零,最受不得客套。”
“好。”
张恒笑着应下:“那我也随大哥,称呼你为福老吧。”
说着。
张恒又看向大哥:“大哥,你还是在天道宗中武法双修吗,今日见,怎么身穿儒服,头戴方巾,做儒生打扮?”
一听这话。
张大哥美滋滋的说道:“老四,你有所不知,我在山上又得奇遇,这十年来,武、法、儒,三道兼修,这次下山,说不得还要考个举人回去。”
张恒眉头微皱:“大哥,你修法就修法,修武就修武,之前你武法双修我就不是很赞同,现在你还要修儒,你到底想干什么?”
张大哥摆摆手:“修行之事你懂个什么,修正法,兼儒武,才是眼下这个时代的趋势,你看大璃的那些皇子们,哪个不是身兼二三,甚至是三四,据说有些皇子,还佛魔双修呢,我怎么说也没有修妖法,修魔道吧。”
张恒不是很认同这句话。
因为修的越杂,日后越难有所成就。
很容易就变得样样通,样样松。
只是看张大哥的样子。
他还以为得了便宜,这让张恒不由怀疑,他在山上的那个师尊难道就不管他吗?
要是张恒没记错。
张大哥的那位师尊,好像是地仙圆满,只差临门一脚就踏进了天仙之境。
到了这个地步。
不应该不知道杂学的坏处,让张大哥修的杂而不纯。
“老四。”
“我在宗门中听说,你将侯府管的井井有条,门下编练着数千妖兵,算起来,也是大昌府内数得上号的大势力了。”
张大哥没有在自己的事上多说。
而是说起了张恒这边,展望道:“我这次下山,仙门给我安排了身份,我现在不是下山村张家的儿子,而是大昌府,大粮商张家之嫡子,文武双全的张大朗。”
听到这话。
张恒回想了一下。
大昌府张家他知道,是数一数二的大粮商,生意遍布整个顺州,做的很大。
只是没想到。
这张家居然是天道宗的暗子。
看来天道宗的手很长,早就等着天下大乱呢。
“你我亲兄弟。”
见张恒沉默。
张大哥小声道:“我也不瞒你,我这次下山,是有重任在身,大昌府粮商张家,投靠了璃朝的八皇子,而我接到仙门秘令,准备以粮商张家之嫡子的身份,暗中为八皇子效力,实际上呢,是准备引八皇子入道门。”
“另外,这南方地域,以前便是我道门的基本盘。”
“虽说过去了六七十年,很多东西都由明转暗了,可你不要小看道门的力量,在这当地门阀,与那知府通判中,到底有几个是朝廷的人,几个是我们的人,其实也不好说呢。”
“八皇子即将南下,来到顺州开府建牙,封为顺王。”
“明着与朝廷对抗,实属不利,但是再坚固的堡垒,也架不住从内部瓦解,一旦让我控制了顺王,以后这顺州可就不姓璃了。”
“控制顺王?”
张恒有些将信将疑:“这是一场豪赌啊,顺王哪有那么好控制,你就不怕引火自焚?”
“怕。”
“但是我更怕实现不了我的抱负。”
张大哥压低声音,一脸神秘的说道:“十年前,天流浆,地裂痕,有天露出,天露,没听说过吧?”
张恒沉默少许。
默不作声。
张大哥一脸自得之色:“师尊说了,只要我能办成这件事,就会赏赐我一份天露,这天露可了不得,乃是天地之精华凝聚,一份,就足以助我成就真仙之位,未来也受益无穷。”
说着。
张大哥又有些遗憾:“可惜天露分为百份,远遁八方,我天道宗也没得到多少,一些老牌地仙分一分,一些核心真仙分一分,往下就没多少了,连我这样的仙门种子,都得靠贡献才能拿到。”
张恒依然没说话。
其实天露这玩意吧,有能力拿到的用不到。
用到的人拿不到。
以他来说,白给他,他都不会用。
因为他不想欠天因果。
不过对张大哥这种,资质不算很好,依靠自身很难成仙的人来说。
天露可谓是捷径。
因为对他来说成仙都难,又怎么会想成仙后,偿还因果的事。
“不过也不用急。”
张大哥自顾自的说着:“我听师尊说,天露的出现并非偶然,出现一次,就可能出现第二次,眼下是最好的时代,一切皆有可能。”
聊到这。
张大哥又想到张恒身上:“老四,你这怎么样了,山神庙中,可有修行之法,没有的话,大哥可以帮你想想办法,再怎么说,打虎也是亲兄弟,咱哥两,以后说不上谁用上谁呢。”
听到这话。
张恒眉头舒展。
张大哥唠了半天,前面都是废话。
就最后两句还算受用。
听着舒服些。
“我这还好,目前已经踏入修行,虽然没什么成就,不过深山野林,不与人争,倒也不至于被人稀里糊涂的打死。”
张恒回了一句,随后又提醒道:“大哥,法不在多,在纯。”
“儒,法,武,你喜欢哪个就学哪个吧,别再三门兼修了,那样没有出路。”
一旁。
血蝠老祖听了,突然冒出一句:“这话说的对啊。”
张恒看了血蝠老祖一眼。
血蝠老祖再次当起了哑巴,眉目间好似再说:‘我是意识流,下意识的捧哏。’
“唉...”
张大哥一声叹息:“其实我也想一条路走到黑,可我资质不行,只能取长补短,什么行练什么,要是...”
张恒接了一句:“要是有天露就好了,对不对?”
张大哥摸了摸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信誓旦旦的下山。”
张恒心下叹息。
自己一点想法没有,对未来的规划,全赌在虚无缥缈的天材地宝上,这还修个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
一个人的心气都没了。
让他修,他也修不出什么成就,真仙到头。
回头了。
再有天露诞生,他辛苦点,再夺几滴下来吧。
毕竟。
张大哥能问他有没有功法修炼,没有可以帮他想办法。
说明心里有他。
这句话很有福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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