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弃真想剁了己那只乱动的爪子。
“那个……闻弃尴尬地挠了挠鼻尖，“我……坐来好好聊会天，行不行？”
顾已深深看了他一会，才重新坐了来。
闻弃神情紧绷，躲避着顾已坦然的视线，一会又克制不住地抬起头，看着顾已无波无澜的清冷面容发呆，回过神又红着脸垂头，一会再次抬头……
顾已将年脸上每个细微表情都尽收眼底。
看他挣扎，犹豫，犹豫，挣扎……
过了好一会，年心一横，眼一闭，“那天是你把我背到医院的？”
“是。”
“你，你……你为什会从B城跑回来？”
顾妈妈说华清大学物理系是他的梦想，他为了救己放弃了一直以来的梦想吗？
是，怎会呢？
他不一直都是死对头，互相看不顺眼的吗？
顾已没有回答，反问道，“你是不是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
闻弃睁开眼，“是，是吧。”
“正好，我也有问题要问你。”
他本不想逼迫他的，既然他主动提来了，顾已决定顺水推舟。
或许有些事情就应该早点说开，早点解决，单纯的心疼并不解决任何问题。
闻弃，“……嗯？”怎莫名有种落入陷阱的错觉。
顾已，“会玩石头剪刀布吗？”
“……会吧。”闻弃感觉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一时间什尴尬，什犹豫，什错觉全都烟消云散了。
闻弃非常想指着他的鼻子骂一句：这玩意是个人都会玩吧！你他妈这样问是几个意思？！
他严重怀疑讨厌狗身上是不是有一种特殊的技，总在不经意间轻而易举地点燃他愤怒的小火苗。
顾已没看到他这精彩的心理活动，又或者看到了但不以为意，接着道，“输的人要回答赢的人一个问题。以选择不回答，但如若回答就一定要说真话，敢玩吗？”
话语中满满的挑衅。
激我？闻弃当即拍着茶几道，“小爷我长这大就没有不敢玩的，别说这个破游戏了，就是去杀人放火……”
“嗯？”
闻弃悻悻道，“……那也是不敢去滴，我要做守法公民，多读书，惹事。”
“……开始吧，我喊一二三，我……”
“凭什是你，”闻弃被顾已那看傻逼的眼神激得心头火气，“我来喊一二三。”
第一把闻弃剪刀，顾已布，闻弃赢了。
就这水平还敢问我会不会玩，看我不赢到你怀疑人生，斗志满满的闻小爷如是想。
“问吧。”
“你为什放弃华清大学的集训从B城跑回来？”
顾已大大方方回答道，“为了验证心中的一个猜测。”
“什猜测？”
“这是一个问题了。”
讨厌狗真小气，闻弃轻哼一声，“好，再来。”
第二把，闻弃剪刀，顾已石头，顾已赢了。
“你想问什？随便问，小爷才没你那小气呢，一定知无
不言言无不尽。”闻弃表面看着漫不经心，其实心里特别没底，他有些猜到顾已想问什了。
果不其然，他听到顾已低沉性感的嗓音道，“你是怎从alpha变成omega的？”
在闻弃分化成顶级alpah到处炫耀之际，顾已曾见到过他的分化鉴定书，显示他确实是顶级alpha，身体各项指标均高平均水平。而且顶级alpha之间有着本排斥，他跟闻弃长时间不对付，除了因为李芷萱外，其中不乏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两人属性相。
入院后，医生对闻弃的身体进行了全方位的检查，在他的体内不仅检测到了omega信息素，还集存着不alpha信息素。
检查结果显示他不再是alpha，却也不说是个纯正的omega，他的体还未分化完全，所以才会对周围所有的AO信息素现应激过敏反应。
闻弃张便答，“我本来就是omega，之前顶级alpha是医生误判，我……”
顾已提醒道，“规则。”
以选择不回答，但回答就一定要说真话。
顾已脸上之前傻笑的暖意已经散去了，冰冷回归，鸦羽般细长的睫毛形成的小块投影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更加深沉，骇人。
顶着对方压迫感十足的视线，闻弃嘴硬道，“我说的就是实话。”
顾已，“继续。”
第三把，闻弃布，顾已剪刀，顾已又赢了。
“你是怎从alpha变成omega的？”
闻弃声音冷硬，“我就是omega。”
“继续。”
第把，闻弃石头，顾已布，顾已又双叒叕赢了。
“你是怎从alpha变成omega的？”
“我就是……”
“继续。”
“……”
闻弃已经没工夫去管攻无不胜的己是如何在顾已手输到怀疑人生的，不知何时，他的脸上已经爬满了眼泪。
游戏仍在继续，两人相互较着劲。
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
顾已拳的速度和冰冷的声音丝毫未变，“你是怎变成omega的？”
“你他妈有完没完？老子是被人用药物强制从alpha变成omega的，这不是你家开的医院吗，你应该已经有我的体检报告了吧，各项指标你心里不是已经都有数了吗……我他妈现在就是个不A不O的怪物，对所有AO信息素都过敏，每次发作时只依靠药物压制体内的暴虐，但这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药效也在不断减退。终有，终有一天所有的药对我都不会再有作用，到那时候，我会压制不住体内的暴虐弑杀活活把己熬死，满意了吧，你满意了吗？”
在顾已的步步紧逼，闻弃的心里防线终于溃塌了，他蹲身子，抱着膝盖，后背贴着墙。
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别的什人。
“你满意了吗？看我这样狼狈，什都做不了只活活等死，你满意了吗？满意了吗？”
不知道小时候有没有哭过，反正打闻弃有记忆以来他从来都是流血不流泪的。
即便是在他失踪的那段时
间，待在暗无天日的地室，经受着非人的折磨，哪怕是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他的心中只有悲凉，不曾落一滴眼泪。
因为他知道哭是没有用的，没有人会在乎他的眼泪，扎到身体内的刀子更不会因为他的眼泪而进一寸。
他习惯了隐忍，习惯了疼痛，习惯了粉饰太平。
他不想掉眼泪，不想让人看到这样狼狈的己，却怎都忍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滴大滴落在地上，摔得稀碎。
闻弃用力咬着嘴唇，试图用疼痛麻痹己，“我做错什了？为什要这样对我？为什所有人都不喜欢我，为什要那恨我，恨到想杀了我，为什呀……为什……”
*
闻弃哭了多久，顾已便一言不发地看了他多久。
看他哭泣，悲愤嘶吼，像是把积压在心中多年的委屈、愤恨、不甘、疼痛、害怕、不安……一股脑全发泄来。
等房间里的哭泣声停止时，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
闻弃仰着脑袋虚脱地靠坐在墙边，金色的夕阳落在湿漉漉的睫毛和修长的脖颈上，他双眼空洞地仿佛灵魂已经被抽干，整个人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不知道己怎会哭成这副难看的样子，眼泪像是决了堤，而且还是在他的死对头讨厌狗面前。
“你不是怪物，你也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