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要分手?”祁燃低头看着她,神色漠然。
梁知夏动了动唇, 没有想好怎么说。
可就在这时,祁燃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突兀的铃声打断了梁知夏的思考, 她看向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他像是没有听到般, 任由铃声蔓延。
“你不接吗?”梁知夏提醒他,“说不定有很紧急的事。”
祁燃这才将手机拿了出来,但他的那只手仍然按着她的手腕,让她无路可逃,以一种十分屈辱的姿势。
简柔的来电, 祁燃想也不想的挂了电话, 将手机扔在床上,目光仍紧盯着她, 声音比刚刚更加低哑,“理由。”
“我……”梁知夏舔了一下干涩的唇,刚想开口,又被铃声打断。
这回是张队。
祁燃压下心中的躁意和愤怒,张队找他只能是紧急的事。他接了电话, 全程都一言不发, 只神色越来越冷, 下颌线条清晰明了,也绷得很紧。
“知道了。”他只说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但房间太过安静,梁知夏还是听到了一些只言片语。
祁燃将手机放回口袋,盯着她的目光越来越沉。最终,他还是松了她的手腕,漠然的站在床边。
梁知夏撑着手臂坐起来,仰头看他,“你要走?”
祁燃的沉默,便是默认。
梁知夏覆下眼睫,颤了颤,复又抬起,她唇角轻轻勾起一抹笑意,就像是有人将那个理由送到了她的面前。
“你看,我永远都不会是你的第一选择。”
“……”
“哪怕我们正在吵架、闹分手,只要有工作电话,你都必须要抛下我,选择你的工作。”梁知夏声音很轻,却无比清晰冷静,“我需要的是一个能够永远把我放在第一位,我随叫随到,不会欺负我、凶我、对我温柔体贴的男朋友。”
说到此她停顿了一下,看向他,“而不是一个随时随地都能抛下我,为别的女人受伤,为任何人都能牺牲的你。”
祁燃低着头,他背光而站,半张脸隐匿在阴影里,晦暗不明。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梁知夏从他的眼神里,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既然已经开了口,剩下的理由,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如果那晚不是因为你替我喝了那杯酒,也许我的男朋友是他,而不会是你。”
“梁知夏!”祁燃终于出声,压抑着嗓音,像是气到了极致,声音冷然又带着一丝咬牙切齿,“我不同意分手。”
“你为什么不同意?”梁知夏坐在床边,觉得这样仰头看她十分没气势,便站起来,可祁燃就站在床边,一步未退,两人的身体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料贴在一起,滚烫又灼热。
“我们的关系并不受法律约束,我想分手,你没有理由拒绝。”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梁知夏避开他的目光,想要推开他。可手伸到一半,却生生的停了下来。
她听到男人低哑的声音,“那我呢?”
“梁知夏。”他垂着头,长睫微微覆下,嘴角扯着一抹嘲弄的弧度,“你从头到尾就没有考虑过我吗?”
梁知夏沉默着,手也无力的放下,双眼无神的盯着某个点,脑子里嗡嗡的,像是在叫嚣。
怎么没考虑过?
就是考虑了,才要分手。
“没有。”梁知夏开口说着违心话,“我就是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当初是你要在一起的,不是我求着你的。”
“我从来都没有说过,要一辈子跟你在一起。”
“我现在烦了,想要分手。”梁知夏抬头看向他,眼中透着不耐,“你就不能干脆一点?”
男人用一种锥心的目光望着她,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却没有人管。
梁知夏被他的眼神刺的快要无法呼吸,她用力推开他,走到阳台处,窗外的风吹进来却怎么也吹不散那种窒息感。
“你还不走吗?”梁知夏轻声开口,“别因为我这种人耽误了重要的事情。”
身后的手机铃声终于停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听到男人意味不明的笑开,嗓音里除了沙哑还有一丝嘲讽,“你说得对,我永远都没法成为一个让你随叫随到的男朋友。”
梁知夏背对着他,所以看不到身后的男人望向她的目光复杂又沉痛,“的确是我求着你在一起的。”
“如果不是因为那杯下了药的酒,我的确不会跟你在一起,最起码不是现在。”
“作为男朋友,我很失职。”
“但这不是你要跟我分手的理由。”祁燃话锋一转,变得冷硬起来,“梁知夏,你的理由我不认。”
“我现在必须要走,等我回来,我们再好好讨论这个问题。”祁燃按下再次响起的手机铃声,转身出门。
拉开房门的那一刻,他动作一顿,闭了闭眼,又再次睁开,眉眼中笼罩着无形的冷冽,“梁知夏,我不是什么女人都来者不拒。”
身后的门“砰——”的一声被人用力带上,砸的墙面细细震动,也砸的梁知夏心口一颤。
这回房间里是彻底的安静了下来,耳边寂静无声,静的她心慌无措。梁知夏抱着胳膊慢慢的躺在了地上,蜷缩起身子,抱住自己。
她怔怔的望着某处发呆,眼眶渐渐发红,却没有湿意。
她连祁燃的死都能接受,如今不过是分个手,又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她只是一时难过罢了,很快就能过去的。
他还活着不是吗?
只要活着就好。
“只要活着就好。”梁知夏缓缓闭上了眼,红唇动了动,几乎是低喃自语。
梁知夏在地板上睡了一夜,夜里地冷,她被冻醒一次,可她也只是蜷缩起来,更加抱紧自己,连动都懒的动。以至于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她的脸色有些过于苍白。
她洗漱了一下,然后出了趟门,买了一些东西,然后又去了一趟公司。因为周发财的事,梁氏集团遭受了有史以来最大的重创,梁建国忙得不可开交。
可即便如此,在知道梁知夏来看他的时候,还是挤出了一点时间来接她。
“乖宝,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待在家里不要出来吗?这段时间外面不安全。”梁建国仔细瞧着她的脸,心疼的摸了摸,“怎么脸色这么憔悴?是不是生病了?”
梁知夏摇了摇头,“没有,是昨晚没睡好。”
“走,去爸爸办公室。”
梁建国的办公室有点乱,到处都是文件,他办公桌前头还站着几个垂头耷脑的人,梁建国看到他们就一肚子火,但碍着梁知夏在,他冷着脸摆摆手,让他们出去。
几个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对梁知夏投来感激的眼神。
梁建国弯腰收拾着桌子,他年轻时也是个腰细腿长的帅哥,只是妻子去世后,他逐渐的放弃了身材管理,意志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是她的外婆抱着她过来将梁建国劈头盖脸狠狠骂了一顿,然后将梁知夏塞进他的怀里。
梁建国手足僵硬的抱着怀里一丁点大的女儿,这是他最爱的女人拼死为他生下的女儿,眉眼像极了他,小手握着他的手指,对着他笑。
那一瞬间,梁建国仿佛披上了铠甲。
从那时起,梁建国重新振作了起来,为了给梁知夏创造一个美好的未来,他努力打拼,成就了现在的他。
虽然年过半百,身体又发福,但梁建国的底子在那,就算是个胖子,也是个帅气的胖子。
想要爬上他床的女人更是数不胜数,谁不想当梁氏集团的总裁夫人?但是这么多年,梁建国硬是没有再娶,给她又当爹又当妈,连女朋友都没交过。
梁知夏曾偷偷的见过梁建国躲在书房里抱着她妈妈的照片偷偷抹眼泪。如果她妈妈没有去世,那么她应该会有个特别幸福美满的家庭。
但梁知夏从不贪心,她已经有了全世界最好的爸爸。
她不想再重蹈上辈子的覆辙,不想让梁建国躺在冷冰冰的盒子里,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爸爸。”梁知夏从身后抱住他。
梁建国停下动作,转过身来抱着她,摸摸她的脑袋,温声问:“怎么了?”
梁知夏留恋般蹭蹭他的肩,又叫了他一声,“爸爸。”
“爸爸在呢。”梁建国动作温柔的轻抚着她的脑袋。
梁知夏鼻尖突然一酸,她闭上了眼,嗡声道:“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能坚强的活下去吗?”
梁建国眉心一皱,脸色瞬间沉下来,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轻斥她,“说什么胡话?什么死不死的!”
梁知夏抱紧他,“我是说如果。”
“那总会有个万一嘛,万一我有一天生了绝症,或者出意外死了。”梁知夏忍着喉间的哽意,低声道:“爸爸,你一定要坚强一点,我和妈妈会在天堂一直保佑你的。”
“我们都爱你。”
梁建国突然心很慌,为什么他觉得梁知夏在跟他说什么诀别的话?
他扶着梁知夏的肩,郑重其事的道:“你是我的命,你要是死了,爸爸肯定也活不下去。梁知夏,你不准给我做傻事知不知道?有什么事就跟爸爸说,天塌下来都有我给你顶着。”
梁知夏摇了摇头,“没有。”
她仰头,朝他笑了笑,“我就是昨晚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我为了救人不小心淹死了。”
“爸爸,你答应我好不好?”梁知夏握住他的手腕,“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妈妈如果知道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她一定会很生气的。到时候你就算来找她了,她肯定也不会理你,我也不会帮你说话的!”
梁建国听她说是做梦,终于松了一口气。又听到她这话,气的笑出来,戳戳她的额头,“你妈妈才舍不得说我。”
“那你答不答应嘛?”梁知夏朝他发脾气。
梁建国连连点头,“好好好,我答应你。要是有一天你死了,我肯定会好好活下去。”
“你发誓!”
“还要发誓?”梁建国挑了下眉。
“发。”
“行。”梁建国举起三根手指头,“要是你死了,我不好好活着,我就天打雷劈!”
“还要加一句,不然就让妈妈永远都不原谅你。”
梁建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从梁知夏搬出了她妈妈就知道她是非常认真的。
他长叹一口气,还是依着她,“我要是不好好活着,就让你妈妈永远都不原谅我。”
“可以了?”
梁知夏终于点头。
第三十九章
梁知夏又去找了唐宛白。
“知夏, 你怎么来了?”唐宛白有些惊喜,她前不久刚进组拍戏,这是华夏娱乐的自制剧, 由她出演女二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