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的时间也长,不知怎么了,心里竟“咯噔”一下,总觉得有什么不得了的事要发生。
“免礼。”萧琅开口,在他起身后缓缓开口,“什么事?”
凉公道:“臣是个好逸恶劳的性子,最近又迷上了修仙,可臣却身负凉国重任,不可任性妄为,这就苦煞臣了。”
其他诸侯:“???”
你他妈在叨叨什么废话?
凉公幽幽叹口气:“身为一国之君,臣深感疲惫,似乎连臣的魂魄都被束缚住了……”
众大臣:“???”
庄衡努力憋笑。
凉公大段大段地抒发了一番自己的心路历程,诸侯们听着听着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味儿了,可还没等他们品出来,凉公忽然扔下一句堪比火雷的石破天惊的话。
“臣决定,不当这个国君了!”
全场:“!”
“臣请陛下治理凉国,今后凉国所有征纳一律上缴至朝廷,官员任命也一律由朝廷决定,恳请陛下原谅臣的自私!”
全场:“!!!”
大殿里陡然陷入一片死寂,大臣们是被惊到了,诸侯们是被吓到了,谁都没想到凉公唱的是这一出,究竟是凉公真心痴迷仙道不务正业,还是凉公识时务给自己编了个好听的借口,这并不重要,他们只知道,一旦萧琅点头,他们就全完了。
寂静中,萧琅并没有点头,而是笑了一声,拒绝道:“凉公不必如此,君王都能在位修仙,你身为诸侯国君,修仙治国也可两不耽误,再说当年的凉国公助我先祖开疆辟土、荡平四海,功不可没,这是先祖给的赏赐,怎么能说丢就丢呢?”
诸侯们悄悄松口气:这才对嘛!
凉公却再次跪下去:“凉国,臣真不想要了!还请陛下准了臣的请求!”
诸侯们:“?!”
你他妈没完没了了是吧?你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不考虑我们,那你考虑过你家中妻儿老小的感受吗?考虑过你手下那些臣子心腹的将来吗?你是怎么说服他们同意你这荒唐决定的?
最关键的是,你唱这么一出,让我们如何自处啊!
诸侯们气得恨不得上前撕咬他,可谁又敢怎大殿内放肆,别说动手,连眼神都不敢表露情绪。
坐在上面的天子早已今非昔比,他们不敢呐!
凉公心意已决,萧琅顿了顿,第二次推拒,到这里大家基本上可以猜到正常的操作流程了,后面凉公还得再真情实感地请求第三次,萧琅再拒绝一次,到这时火候就差不多了。
事实果真如此,三来三往后,萧琅装模作样地做出妥协,但也做了折中:“既然凉公决议如此,兵权我就收回了,不过凉国祖上有功,封地不能收,凉国文官任免还是由你自己决定,征纳也由你自己来,只每年分一半供作军用即可,凉公以为如何?”
凉公一脸为难:“这……”
诸侯们都没眼看了:戏做得差不多行了吧?还想唱什么?
萧琅故作不悦:“祖宗留下地基业,你怎可说弃就弃?”
凉公不再唱了,躬身领旨:“多谢陛□□恤!臣遵旨!”
诸侯们几乎都虚脱了,回过神时才发现后背全是冷汗,可事情并没有结束,凉公虽然保住了爵位,但也只是剩下虚名了,这些年诸侯国吞并严重,如今站在大殿里的诸侯国君屈指可数,有凉公做对比,剩下几个显得特别扎眼,一个个都恨不得缩着脖子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庄衡全程旁听,对古人做戏的本事叹为观止,凉公之前进宫可不是这么演的,那时候他和萧琅简直就是在谈判桌上交锋,两人你来我往地拉锯,各自摆出条件与好处,有几次凉公还急红了眼,就差撸袖子拍桌子了。
好在萧琅虽然有野心,但也不想伤了自己的臣民,凉公能做表率,萧琅当然要给点好处,最后双方总算谈妥。
结果现在,凉公当着众人的面上演岁月静好。
服气!
凉公的事商议清楚后,萧琅没再留大家,挥挥手说散朝,大臣们各归各家,诸侯们也可以回封地了。
诸侯们浑浑噩噩地走出宫门,被日头晒得发晕,差点没站稳,让侍从伸手扶住,赶紧挥挥手道:“快快,快去馆舍,收拾行礼马上走!”
这王城他们是一天都不想呆了,凉公自己当了好人,让他们下不来台,天子接连吞并两国,这回又来一个自己送上门的,怕是胃口都养刁了,接下来他们要面临的问题可非同小可,直接关系到国家的生死存亡。
让他们也效仿凉公,他们心有不甘,不效仿的话,估计将来日子也不好过,然而无论如何抉择,都不是国君一人能做决定的,这其中牵扯到各自国家的臣子与卿族,利益链就像大树根一样纵横交错,复杂得很,不管怎么样,先回去商议要紧,走得越快越好。
诸侯们一溜烟走了,宫门口却还有个剩下的,就是戴侯,戴侯在侍从的搀扶下登上马车,没急着走,掀开帘子往宫门方向看了又看,唉声叹气、捶胸顿足。
心腹凑过来问他有什么烦心事,他又直摇头,说起来他可是一早就投靠了天子的,对天子的忠心毋庸置疑,天子对他也信任,可他到底舍不得爵位,从没想过像凉公这样说舍就舍,如今两相比较,他自然落了下风,他也说不清自己是懊悔没有先一步表现,还是在在懊恼自己的为难处境,总之心情异常复杂。
最后他只是又叹了口气:“唉,赶紧回戴国。”
有什么事,回去再商议。
诸侯们陆续回到馆舍,火速收拾好准备离开,出门时见到悠闲而归的凉公,免不了一番虚情假意地道贺,凉公一一笑纳,拱手相送。
待马车陆续离去,凉公才抬脚跨过门槛,进入馆舍屋内,一回头见身边的心腹哭丧着脸,忍不住笑起来:“给我高兴点!这样子做给谁看呢?”、
心腹哽咽道:“今后,凉国就不再是凉国了。”
凉公笑了笑:“你可知我的苦心?”
心腹眼泪都出来了:“知是知,可……不甘心呐!我替主上不值!”
凉公笑了笑:“没什么好不甘心的,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不怪我就好。”
这次来王城,他早早就与手底下的臣子们议定,天子气候已成,天下一统是大势所趋,与其到最后输得狼狈,倒不如早早拱手相让,这时候他刚为朝廷打过北戎,天子看在他立了大功的份儿上,怎么都不可能过分,他以退为进,送出兵权却保住了爵位,对手底下的大臣们也是好事。
天子会顾念旧情,善待他那些旧臣。
凉公在心腹肩上拍拍:“男儿有泪不轻弹,走,收拾了回家去。”
第127章
散朝后, 夫夫俩带着孩子去了寝宫, 庄衡为观众准备的喜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