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顾九方行礼。顾九方将他们一一看过,点了点头,一抬手便将他们所穿衣服换成了紫色。随后,又有擅长炼丹,剑术,天文,及其他领域的仙长选了人。杨文远选了炼丹的志石真人后,拽了拽华瑾的衣角:“华瑾,你再不选可就没人啦。你到底想学什么啊?不会还是想学驭兽吧?” 华瑾也正为难。他对修行并无太大兴趣,何况正道功法自己无法修行。更怕自己的魔修身份被大能看出,本想做个杂役了事。谁想到这经天门如此用心,竟是让众人都能学习自己兴趣所在。他正苦恼着,掌门突然发问:“怎么非名还不到啊?” 顾九方答道:“诤寰真人下山除魔,应该马上到了。” 听到这里,中选者们立刻炸开了锅。
诤寰真人云非名是经天门出身的剑修,可称百年来正派道修第一剑修天才。他年方不到五十就达到了繁花境,更有希望在百年内突破。他嫉恶如仇,剑法高妙,不知多少人想拜在他门下,他却从不收徒。今日掌门提到诤寰真人,莫非他终于要破格收徒了?
只见天边突然出现一道剑光,瞬息之间,高台上已出现一高大男子,向掌门道:“非名来迟,请掌门恕罪。”华瑾抬头望去,只见诤寰真人宽袍大袖下的身子挺得笔直,一张英俊的面孔上神情冰冷漠然。他眉头微蹙,薄唇紧绷,肌肤如同一块美玉,整个人的气势却锋利无匹。华瑾看着他,只觉得自己看着一把剑,极美,极刚,极冷,动时可杀气汹涌,静时如冰如石。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掌门笑呵呵地捋了捋胡子,“我听你说今日要来,难不成真的开窍,打算收徒啦?” 诤寰真人道:“并非收徒。只是寻一替我看顾灵兽的杂役罢了。”他说得清楚直白,令不少入选者大失所望。驭兽一道本就衰落,何况诤寰真人说得清楚,只是要一杂役。他向来有一说一,想必这个杂役也不要妄想能得到真人指点。广场上一时间议论纷纷,却无一人出列。这时,一道响亮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愿意!”
华瑾高举着手臂一脸雀跃,眼睛对上了诤寰真人极黑极深邃的眸子。
三
世人皆知诤寰真人严肃刚正,不苟言笑,活像把自己活成了一把剑。鲜少有人知道,练剑修行之余,这位剑修的时间都花在照顾灵兽,打理兽园上。
驭兽一道衰落已久。数百年以来,人修愈发兴旺,山林湖海中的灵兽灵禽却越来越罕见。现如今,莫说是驭兽驯兽,修行者们连豢养灵兽赏玩都不屑一顾,盖因灵兽能力衰微,但所好食物和住所却大多是天财地宝、连普通修行者都享受不到的灵木仙草。无人能想象到诤寰真人会豢养这种“无用之物”,也就并不奇怪了。
华瑾只从书上读到过诤寰真人的事迹,却对他没有太大印象。娇生惯养的宝慧尊者心中除了莫彦哥哥和巨业山上的侍女姐姐们,其余都装的是些吃喝玩乐。诤寰真人一不是名厨,二不是话本巨匠,更不是天下闻名的妙手裁缝,在华瑾心中自然留不下什么痕迹。然而入门一个月后,华瑾开始发自心底地认为诤寰真人实在是个大好人。
随诤寰真人到达他所居的三尺山的瞬间,华瑾就被幸福包围了。只见直冲云霄的三尺山上一片绿意盎然,草场与树林相间,活像一座还未有人踏足的天然灵山,更有几分肖似巨业山。诤寰真人等华瑾从云上跃下后便开口:“从今往后,你就随我住在这里。我的衣食住行俱不由你负责。你每日只需确认灵兽有无受伤,食物是否充足,其余的时间,你可随意来去。平日所需吃穿用度,执此腰牌自行领取便是。” 待华瑾接过腰牌后,诤寰真人又说:“如何看顾灵兽,我日后会慢慢教你。现在我再问一遍,你可明白,即使做了我的杂役,也不能在修行上得到指点。” 华瑾点点头:“弟子自知在修行上并无太大天分,亦不勤勉,只愿在山上与灵兽为伴,长长见识罢了。” 他说的也并非假话。若不是莫彦执意要他修行以自保,华瑾自己是绝不想吃苦受罪的。他自幼喜爱动物以及天地间所有自然造物,能在三尺山上与树木花草和灵兽为伴,简直是正中下怀。
云非名低头看着华瑾。这少年身形娇小,容貌极为精致,眼神清澈,神态娇憨,想来是富贵之家娇养出的小公子。方才探他修为,确是凡人无疑。然而一路上看到经天门内种种奇景和修行者们的种种手段,他只啧啧称赞却并不惊讶。许是家中供奉着修士,有些见识。云非名看他年纪尚小,又甚为乖巧,忍不住有些心软:“若是哪天你改了心意,亦可与我讲明。到时在门内为你另择一位师傅就是,不必顾忌。” “是,弟子知道了。”
之后种种琐事不提。数日后,华瑾已熟悉了三尺山上上下下,也摸清了自己职责所在。每日清晨起来到林中拾些野果来吃,查看各处灵兽,为它们准备食料。中午去寻杨文远一起在膳堂用饭玩耍,下午就在门内各处或三尺山上闲逛,日子悠闲得很。云非名头几天还怕华瑾年纪太小,无法处理众多琐事,便格外留心他的行动。这些日子下来,见他做事井井有条,虽然与人交往时不甚成熟,但门内也没人欺负他,方才放下心来。这山上就住着他二人,华瑾每日吃喝玩乐,云非名则在后山修炼、或下山除魔,算是各得其乐,却只有晚上才能见上一面。华瑾有什么问题,便都在晚上向云非名请教。
“真人,我见软软不在平日的巢穴里了,我也找不到它。”
“我明日与你一起上山,想是近几日天气多变,水兔也随之搬家了。”
“真人,我今日见顾真人门下的弟子们都穿着一身绛红色的衣服,可好看了,不知是什么布料做的?”
“炼器铸剑一门,所着想必是浸火纱,你去絮楼领来就是。”
“真人,我方才不小心叫一种不认识的草划了手,不会有毒吧?”
“伤口极浅,边缘发蓝,大概是月长草,毒性不大,却会留细小绒刺在伤口中。日后在林中务必多加小心。” “知道啦。” 云非名拿来伤药给华瑾清洗伤口,涂抹上药,握着那只光滑细嫩的手,犹豫一下,“你自己来吧。” 华瑾小心翼翼地用帕子蘸上自己伤口,觉得有些新奇。毕竟自打开始修炼后,他已经甚少受伤了,若不是隐藏了气息和功法,寻常草木又怎能伤到蕴水境的魔尊。他眼睛一抬,正看到云非名平静而专注地看着他动作。水色月光洒在他们头顶,直衬得云非名的面容如冰雕雪砌一般,格外俊美清贵。华瑾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真人你真好看。” 云非名一怔:“……是吗。”“好看极了!”华瑾见云非名竟是一副不知情的样子,莫名地有些义愤填膺:“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