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就不用说了,客人们也大多眉开眼笑。就算剩下少数不喜欢说笑的那些人里,也没有说谁是一脸阴沉又风雨欲来的,只除了……一直坐在主位上的这个人。
不过以这人今日的身份地位,行为举止与众不同一些可能也属正常。何况这些年里,关于他那种难以捉摸的乖张性情,更是私下传遍了大江南北无人不知。所以当他脸色难看地出现在大厅,然后独自坐在那里,不搭理任何一个和他说话的人,眼睛里什么都看不进去的样子……所以哪怕他这样参加自家徒弟的喜筵,也没有谁敢议论这人的怪异,就连私下也不敢讨论一字半句。
当然了,不说不代表心里不会去想或去猜测。差不多每一个人,都留了些心思在他的身上。所以当这句“慢着”响起的时候,大家都极有默契地停了下来,朝他看了过去。
他虽不是这场喜筵的新人,但对这场喜筵来说,也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这二拜高堂,拜的应该是他。而站起来喊停的那个,恰恰也正是他。
他就是这座冰霜城的主人,天下第一的剑客,百里寒冰。
一对新人呆呆地站在原地,百里寒冰喊完之后就直接走过去,拉了新郎往通向后院的侧门走去。
直到离开大厅已经很远,到了院子里的池塘边上,如瑄才意识到百里寒冰都做了些什么。
“等一等!”他拉住百里寒冰停了下来。
百里寒冰站住了,转过身来面对着如瑄,脸色也不是很好。
他在生气?他为什么生气?他在生谁的气?他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把自己从大厅里拉出来……
“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如瑄不知所措地看着百里寒冰:“你到底是……”
“我说了,我们不娶了。”百里寒冰终于放开了他:“至于那个女人,从什么地方来的,就送回什么地方去好了。”
又来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如瑄无力地说:“你别闹了,这可不能玩笑,事关我和她的……”
“我不管,总之你不能娶她!”百里寒冰的眼中一片冰冷:“若你是怕别人笑话,那我杀了这里每一个人!只要把知道这件事的每一个人都杀了,就没有人敢笑我们了吧!”
如瑄心里一颤,抬头看他。
百里寒冰伸手过来,手中微一发力,红绸寸寸断裂着从如瑄胸前散落了下来。
“我能不能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如瑄去看那一地碎红,茫然地问:“你宁愿杀人,也不让我娶她。只是因为她配不上我,你觉得我娶她太过委屈了吗?”
“当然了。”百里寒冰毫不迟疑地回答了他。
“难道是我有什么地方弄错了?”如瑄往后退了几步:“你不单单只是……不然怎么会说这样的话,要做这样的事呢?”
“如瑄。” 百里寒冰拉住了他的手腕,不让他再退了。
如瑄要甩开他,被他察觉了,反而抓得更紧。
“我想过了,你在房里对我说的那些话是有道理,可是……”百里寒冰微微一笑:“如瑄,娶了那样的女人,你一定会后悔的。所以我想来想去,这荒唐的亲事还是到此为止了吧!”
如瑄没什么反应,只是呆滞地看着他。
“其实……”见他这样,百里寒冰的笑容也挂不住了:“你若是今后也不想娶妻,那就不要娶了。其实一个人……也没有那么糟糕吧!”
不要娶了?一个人也没有那么糟糕?百里寒冰为什么要这么说?
不!不该是这样的!百里寒冰心里的结,不就是因为对十年前的那些事耿耿于怀?
只要他娶了妻子,又生活得和乐美满,百里寒冰应该会慢慢放下那份内疚,不会再被自己折磨下去。
虽然在这之前,百里寒冰也不止一次要求他放弃婚事,可那多半是因为内心的挣扎犹豫促成。也正是因为那样,让他越发感觉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而百里寒冰最终也是让了步……但是谁来告诉他,今天这出人意料的变化,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竟然还说杀尽知情的人……百里寒冰让他悔婚之意,怎么会坚决到近乎逼迫的地步?
难道说,是他的想法完全错了?其实百里寒冰根本就是……
“你说我不娶也没关系,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百里寒*了头。
“那么就算我一辈子不娶妻子,一辈子无家无后,孤苦伶仃的也不要紧了?”
“怎么会孤苦伶仃呢?你不是还有冰霜城?不是还有我吗?”百里寒冰牵起他另一只手,把两个人的两双手交握在一起:“只要有我百里寒冰在一天,就不会让你无依无靠的。这冰霜城就是你的家,至于无后……那个叫如霜的孩子你不是很喜欢吗?也让他认你做义父,跟你的姓氏不就可以了?”
如瑄说不出话了,他什么话也说不出,就连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大厅里的气氛诡异非常。
在座几乎每个人表情都不自在,其中也不乏德高望重的长者前辈,可没有任何人站出来说话,或者试图打破僵局什么的。
皇城里派来贺喜的使者本来是有所动作,但慕容舒意的一个眼神,就让他乖乖坐在了原处。在整个大厅里面,也只有慕容舒意一个人最随意自然,他不但端杯喝茶,还一颗一颗地嗑着瓜子,更是把空了的瓜壳整齐地码放在桌上。
偌大的厅里正办喜事,仆人宾客如云,没有人交谈议论发出声音。只拜了一拜的新娘子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新郎官和“高堂”不知去向。而据说是新娘兄长的安南王爷,居然很悠闲地喝着茶吃着瓜子,一点也没有着急的迹象。
就在这样奇怪的气氛里等了好一会,新郎官和百里如霜才一前一后地走了回来。
慕容舒意放下茶杯瓜子,仔仔细细地看过了两人的表情神态,之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百里寒冰似乎想要走到中间对众人说话,但新郎官阻止了他,亲自站到了大厅中央。
如瑄先是看了看身边穿着嫁衣的新娘,然后回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的百里寒冰。
“多谢诸位特意赶来参加今日的喜筵,但对不起各位的是,这场喜事恐怕不会再继续下去了。”他开了口,语气异常平和,似乎只是在说一件平常不过的事情:“此事因由皆是我卫泠风一人之过,与郡主毫无牵连,此后……”
“慢着!”
这一次喊停的,是新娘的兄长,安南王爷慕容舒意。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身后的亲卫随侍也都跟着站了起来,剑拔弩张的味道让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卫泠风,你这是什么意思?”慕容舒意沉下了脸问:“难道你想要当堂休妻?”
“我和郡主并未拜完天地,就是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