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我连头都不用回就知道进来的是那个永远一尘不变的管家。不知道他要不要吃饭呢?
“吃饭了。”
听着那远得好像在天外的声音,我细细的嗯了声,连起床下来的力气都省了,直接滚下床,掉下床的一瞬间,撞得我本来已经空空如也的胃更空了。
管家把我扶了起来,看似不大粗壮的手臂,竟然撑住我时仍然闻风不动,好像一根定型的铁杆。
摇摇欲坠的走完一段漫长的廊路,我瘫痪的扒在那张光亮冰冷的大餐桌上,连坐直的力气都没有了。前面仍然摆着那罩着银罩的雪白精美的瓷喋,我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不愿看,不敢看,害怕自己会因为忍受不住饥肠辘辘的肚子而动摇。好饿,饿得发疯,饿得想不顾一切的吞下任何东西。
饥饿,往往比死还可怕。我原来一直不相信这句话,不过现在,我完全可以真切体会到这句话的正确性了,简直就是真理。
“夜泉,已经是第六天了,你还不吃吗?”没有温度的冰冷声音。
“好饿。。。。。。”我无意识的呻吟道。
“你再不吃,撑不过三天了。”那个恶魔又开始迷惑人的心智灵魂了。
我有些神智不清抬起手,搭上那银亮盖子,指尖传来冰冷的温度,仿佛连身子都变得冷冷空空的了,死亡,就好像它一样,触手可及。
不行!一咬牙,薄弱的意志死命拖回自己已经不听使唤的手,全身立刻被另外一种巨大的恐怖和冰冷包围住。
差一点,差一点自己就要沦陷了。
可是,过了今天,明天呢?明天的自己,是否还能有这样的意志,这样的力气?那个恶魔,是一定要会让我吃下去的。
微微的扭转了一下自己沉重的头颅,看着那一双沉蓝得残酷的冰眸,我竟然感觉不到一点憎恨。
无法恨他,哪怕他把我折磨得如此不成人形,还是无法恨他。。。。。。
脑子里,又响起那个人的话。
吃了自己哥哥的尸体吗?
我昏沉沉的想着,不知道为何,这些天,除了长时间的昏睡之外,脑子里想的,耳朵里听的,都是那句话,好像中了邪似的。
冰沉的眼睛突然闪了闪,我听到熟悉的声音阴冷的说道:“夜泉,你的眼睛又出卖你了。”
我一愣,迟钝的“啊?”了一声,虚弱的问:“什么?”
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很悲哀。”
我一惊,马上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嘴角勉强的裂开一点弧度,说:“被饿得快要死了,能不悲哀吗?”
他看着我,没有再说话,我却不敢继续面对他。
半夜,我痛苦的蜷在床上,气若游丝的呻吟着,饥饿,如成千上万把锋利的钩子,不停的撕裂着我的身体,把我的灵魂勾扯出来。
好难受,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冰冷的汗水湿透了,冰冷的好像被死神包围着。
好冷,身子不由自主的开始痉挛起来,脑肋越来越重,开始像走马灯一样的呈现着以前的事物。我很清楚这代表些什么,我感到恐惧,我想尖叫,我想阻止脑中的景象,因为我知道,当它们停止的时候就是我永远沉睡的时候。
不行!停!停下来!!清醒起来,赶快清醒起来!!
可是,我好饿。。。。。。。饿得整个身子都开始背叛自己沉沦下去。
如果今天有吃就好了。。。。。。。
谁,谁都好,请放点东西到我嘴里面,哪怕是水也好,水,没错,水。我开始拼命动起自己的身子,仿佛垂死挣扎的蛇一样变形的在床上扭曲着,一直摸到床头的杯子,然后不顾一切的开始疯狂的灌了起来。
冰冷的菊花茶,流进食道,填充着极度空虚的胃里,感到冰冷空洞的身子多了些重量,我缓缓的输了口起,知道自己的命暂时又可以拖长一点。
菊花的香味,从没有一丝杂质的体内涣散开来,变得很浓郁,柔暖清新的香味,缓缓的抚慰着我痉挛僵冷的身体,让它渐渐的柔软,放松。
感觉好些了,好些了,大脑迷迷糊糊的又开始运转起来。
你再不吃,撑不过三天了。
三天?太抬举我了吧,这样下去,我大概只能撑到明晚。
唉,你为什么那么想看我吃人肉?难道就跟你专注的看着那些人惨死一样吗?
你真的吃了你哥哥的尸体,是不是?把那支离破碎的尸体,硬生生的吃进肚子里了,
是不是?
一个六岁的孩子,是在怎样的情况下,以什么样的心情,选择吞下自己至亲的尸体?
我无法想像,不愿想像,但你真的很强,强得让人根本不敢同情你。
只是,我不是你,我永远不会像你那样强,你比我更加清楚这一点,不是吗?
疯狂的饿意,又扑了回来,来势是前所未有的凶猛,瞬间吞噬了所有的意识,好饿,两眼,已经由黑转红。。。。。。
“夜泉。”
谁在叫我?
“真的不吃吗?”
吃,我吃,什么我都吃,快给我!
“在这里。”
真的?我猛然睁开一双发红的眼睛,失去理智的看着眼前罩着银亮盖子的盘子,毫不迟疑的掀了开去,纤巧的瓷碟上,躺着一只鲜红的人手。
鼻子敏锐的闻到了荤味,直接刺激着只剩下原始野性的大脑,体内所有的细胞,如雷鸣般疯狂的鼓动着。
吃,吃,快吃!
耳边,隐约听到了一声不似人类的低喘声,嘴巴无意识的张了开来,路出白森森的牙齿。
吃,吃,快吃!
伸出手,从盘里抓起那黏腻的手,拿到面前。
吃,吃,快吃!
没错,我要吃,我再也受不了了!
张嘴。
晃动间,眼前闪过一抹沉得溺人的冰蓝色。。。。。。
凑进。
逼近间,鼻子突然闻道一丝淡淡的菊花香。。。。。。
兽化的心,传出一个细微的叫声。
不行!!!!!!!!
咬下,血红飞渐,滑腻的暖液,流了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