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以前的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伤害过你?”危以萱斟酌用词,说出了这句猜测,以现在的情势来看原因只能是这个。
陆沉似乎是有点诧异,欣然否认:“没有,你怎么会伤害我,别瞎想。”他拍了拍她的头。
你没有伤害我,你只是不爱我而已,甚至在完成全部任务之后,想脱离系统彻底抛弃他,只是这么简单。
看来的确伤害过,危以萱心里有了数,她很想拿回自己的记忆,可是目前来说是没有可能的。
这个世界危以萱和陆沉一路到老,就如同他所说的那样,中间没有任何的差池,自然死亡之后迎接危以萱的是第三个世界。
醒来之后为以萱呆在宿舍里的床上没有动,这时脑海里突然传来呲呲啦啦的系统声音:“宿主……呲啦……将记忆给……呲呲……趁……他没有发现……刺啦……”
为以萱一怔,连忙选择接受记忆,想必是陆沉也将将降临世界,对系统的防备心少了很多,她抓紧时间吸收记忆不再多语,不然系统所做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不知道她曾经到底都做了什么,陆沉有做了什么,这份记忆夹杂着浓浓的痛苦和压抑,让危以萱的灵魂都在跟着颤栗,整个人蜷缩在床上,紧咬下唇,血腥味进入唇腔内。
一片阳光下,陆沉坐着,阳光倾斜铺洒在他身上,他有所察觉,不过终究没有出手阻拦,而是闭上了眼睛,任由那一室的阳光将他淹没。
记忆中,她高高在上,眼中什么感情都没有,望着那个祈求她不要走的男人,言语冷漠:“逢场作戏而已,我以为你被攻略了多少次,该有所觉悟。”
“我请你放手。”
“你……不记得我了么?”
“我该记得你什么?对了,说起来你跟我以前养的宠物长的挺像的,如果他现在活着,也该像你一样呢。”
养的宠物?
危以萱呼吸一窒,手紧紧抓着床单,指尖泛白,整个人都在颤抖,眼角溢出透明的泪珠,滑落之后隐匿进枕头里消失不见。
她当初是……用怎么样的心情将刀尖插入陆沉的心脏里的呢?
危以萱很想质疑自己的这份记忆,可是只有她自己清楚,如果摒弃所有的情爱,完全理智冷静的她到底会不会说出这些话来。
答案是肯定的,她不仅会,可能还会用更加冷漠和恶毒的词语来中伤陆沉。
说到底在这么多个任务世界混着,危以萱自身已经了有几千年的年龄了,自然不被情爱所牵绊,甚至她在没有执行‘二次恋爱’的任务之前,对人类都有的爱情保持鄙夷的态度,也因为如此,第一个世界她那么熟练的勾引陆沉,在她看来,只要手法和心机运用得当,她都能让陆沉爱上她。
危以萱在生命的前几千年里,一直执行的都是生存类的任务,也就是在高危的世界里努力活下去,她经历的世界太多太多了,经过了最初的被背叛被杀害,后来她也能面不改色的背叛别人,杀害别人,甚至她也会利用别人的善心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她做着一切,只是为了活下去不被抹杀掉。于是长久以来,铁石心肠就这么磨练出来了,即使在后来的恋爱世界里享受到了不用时时刻刻提防着哪里突然跳出来一个丧尸吃掉她这种风险,但是这份属性却被带进了爱情观里。
那么,陆沉究竟用了多长时间才让她爱上她的呢?
前前后后算起来,也差不多有三千多年了呢。
三千年了啊。
他又被伤害过几次?
危以萱去见陆沉了,那天下着雨,细雨绵绵的,但雨丝砸在身上却好像有千斤重,陆沉很平静,反问她:“怎么了?”他还在假装不知道。
危以萱抬起嘴角,似哭似笑,“我们,从头开始吧。”
陆沉闻言,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
危以萱只是重复自己想说的话,“重新开始,从源头开始,完全改变……好像不太可能了,你还,愿意么?”愿意跟我重新开始么?
陆沉看着她,过了很久才说话:“好啊。”
他握着她的手,时空猛地扭曲转换,周围的场景也完全不同了。
这是一片热带雨林,四周高大的密林遮蔽天空,地上长着好些变异了的草莓。
事实上,到这一刻陆沉也并没有相信危以萱是爱他的,被捅了千万刀的心,不会自动愈合。
危以萱抱起那颗龙蛋,陆沉看了危以萱好一会儿,下一刻他化为一道金光钻入龙蛋中。
危以萱抱好那颗带着奇异花纹的巨大的蛋,找了个位置坐下,手掌缓缓摩擦蛋壳,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他喃喃:“阿沉,这次我没有记得你,是因为你封印记忆的时候把我以前的记忆也封掉了,不然我一定会记得你的,一开始就记得你。”
“你不是宠物,你是我爱的人。”
“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好不好?”
龙蛋没有任何回应,好像真的就是一个没有意识的小龙。
没有关系的,危以萱也不需要回应。
后来危以萱真的说到做到,再也不将自己伪装成任何人,就坦坦率率的保持着真正的自我,三千年的时间,对她和陆沉来说,还有很长。
即使再来一个三千年,她也是愿意的。
三千年之后。
危以萱看着陆沉:“这是最后一个世界了,我觉得还是金色的你好看一些,黑色的太丑了。”如此说着她忍不住皱起眉头,不太满意的样子。
陆沉:“……只是变了颜色而已。”说不上来,倒像是被危以萱主动追求着,他也会不好意思起来。
三千年,危以萱还给了他一个三千年,这期间对他始终如一,从不曾变心,这么漫长的时间,陆沉又怎么会不相信她的心了呢。
这一天,他说:“结束吧,从这个轮回怪圈里。”
危以萱一愣:“可是……”
陆沉提起唇角:“我信你了。”
“去别的地方吧,我们一起。”
危以萱怔怔然的跟陆沉对视良久,而后眼眶热下来,她低下头扑进他的怀抱,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腰,“好。”
无论去哪里,只要有你就好。
陆沉抱着危以萱的肩膀,如是想道。他看着天边的黑紫色,心中喟叹一声:
这样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