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祖会审判有罪之人。
可怜的弗雷德在被带向那个名叫'人鱼洞'的地方时,脑袋里一直在反复思考这句话。
先祖是指人鱼的先祖吧,这个有罪也应该是按照人鱼的标准吧?弗雷德脑袋转得飞快,把自己干的那些破事儿在脑瓜子里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我应该没犯什么罪吧。
藏起珀西的袜子,偷偷拿走爸爸缴获的咬人茶杯,以前在麻瓜校车上的粪蛋交易,那偷偷摸摸的交易让弗雷德记忆犹新,随后刺耳的警铃声在他耳边响起,帮助通缉犯逃离警察的追捕——虽然之后证明那确实是一位值得被帮助的女性…
噢,还有古灵阁的龙,天上的烟花,那可真是件大事儿…好像还有个温泉旅馆的冒险,但那应该也不算是犯罪行为…吧?
弗雷德的冷汗融入湖水之中,仔细想一想,自己的经历还真是丰富呢,他看了眼旁边抓着自己的塔图姆,试图搭话,“人鱼勇士,在你们人鱼族什么样的罪会进这个人鱼洞呢?”当然张嘴还是一串气泡。
塔图姆瞥了一眼弗雷德,“人类幼崽,我提出让你进人鱼洞是想帮助你,因为我认为不应该撕毁和霍格沃茨的和平协议,你没有必要担心自己的安全,只有真正罪不可赦的人才会被人鱼洞制裁,而不是你这种孩子。”
弗雷德摸了摸脑袋,“那什么才是真正罪不可赦的人嗯?”
塔图姆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这个我们还真不清楚,不过我还记得上一次没有通过试炼的是偷了邻居家蛋的卡图,他昏昏沉沉地从人鱼洞跑出来,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好了,咱们到了!”塔图姆拍了拍弗雷德的肩膀,没注意到弗雷德已经有些涣散的目光,他指着一个黑黢黢的巨大湖底洞穴,“这里就是人鱼洞,去吧,勇敢些,别害怕。”
这怎么能不害怕呢?弗雷德脑袋里还记着鳃囊草的有效时间快不多了,不能够再耽搁了,于是他硬着头皮,惶恐不安地游进洞穴,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在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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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你抓住的那个人,他在哪儿?”
人鱼女士塞伊利亚在一片浑浑噩噩中听到有人在询问自己,她发现自己的眼睛被蒙了起来,鱼尾也被绑在什么东西上。
她开始挣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刺啦,”她感觉自己的鱼尾被划开了,血液不停地消散在湖水之中,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告诉我,被你抓去的人去哪儿了?”
“再不说我们就把你当烤鱼吃了!”这是另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听起来很气愤,但明显气势不足,至少在塞伊利亚听来如此。
塞伊利亚紧闭着嘴巴,然后她感觉有人凑近了自己,那人身上有令人厌恶的甘草味道。
“我在学做菜…”那个可怕的女声贴着自己的耳朵开始说一些奇怪的东西,“最近吃了不少好吃的,让我仔细和你说说?”
塞伊利亚开始摇头,但是并没有什么作用。
“我吃过蜜枣炖人鱼、黑湖脆鳝、薄饼煎人鱼,噢,这些都是日常小菜,还有葱煮人鱼、锅贴人鱼、锅仔沸腾人鱼,听名字就觉得挺好吃的是吧,我还想试试红烧人鱼、清蒸人鱼,还有糖醋人鱼…要说这糖醋人鱼呀,那就得先从把人鱼剥皮腌制七小时说起,先用开水烫过一遍…”
“我说!别念了——”塞伊利亚在听到薄饼煎人鱼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开口了,“那个人去了人鱼洞!广场雕像后面那条小路沿着走——是塔图姆带他去的!你们别吃我!”
“哼哼哼哼,”安娜露出几声坏笑,朝着乔治使了个眼色,随后便一拳头砸昏了塞伊利亚,黑湖人鱼的长相可真是让人起不了怜香惜玉的念头。
两人快速离开塞伊利亚的石头蜗居,捡起她院子里的水草团来掩盖身形,飘飘荡荡地朝着广场雕像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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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弗雷德已经扶着洞穴的石头游了有一段距离了,他的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弗雷德开始有怀疑自己是否应该继续前进,他不知道这个试炼要到什么时候才算完成,塔图姆并没有说太多。
“弗雷德,”弗雷德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弗雷德呆愣了一会儿,然后兴奋地大喊,“乔治!嘿!我在这里!”但过了很久也没听到回应,正在他准备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游过去的时候,他看到不远处突然亮了起来。
乔治就站在那里,但是并不是吃下鳃囊草的样子,弗雷德顿时觉得有些奇怪,“乔治?”
奇怪的乔治朝着弗雷德走过来,他穿着白色的实验长袍,就像是神秘事务司那些研究人员身上穿的那种,里面是一件毛衣,有时候圣诞节妈妈都会给他们织的那种毛衣,上面织着字母F。
为什么是F?弗雷德有些疑惑,乔治这家伙在假装我?
随着乔治越走越近,弗雷德才发现这不是自己熟悉的乔治,眼前的乔治高了不少,胡子拉碴的,看起来老了很多岁,弗雷德一时间没敢开口,也忘了躲开,眼睁睁看着乔治穿过自己,一阵光闪过,乔治走向远处,弗雷德还是站在原地呆呆地扶着岩石。
周围的景色变化了,弗雷德发现自己突然出现在了自己家后院,这个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
弗雷德转身看向刚才古怪乔治走去的方向,那里原来是一小片菜地,种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植物,金妮小时候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去拔里面的东西,不管那是什么——但现在,那里已经没有菜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墓碑。
是谁的墓碑?
弗雷德跟在乔治身后,他又叫了几声乔治,但是乔治完全没有理会,他心里猜想着,难道乔治长大之后成了聋子?弗雷德已经注意到乔治少了一只耳朵。
“哈利!?”弗雷德注意到了另一个熟悉的面孔,他叫了出来,但没人理他。
穿着西装的哈利沧桑了不少,站在不远处,正和身边的女人说着什么,弗雷德仔细看,那个女人越看越眼熟——
哎呀!那不是金妮吗!红色的头发高高盘起,脸上带着妈妈训人时候的严肃表情。
一个女声急匆匆地响起。
“我们来晚了,罗恩找不到他那条领带,明明我昨天才收起来给他放在抽屉里,他拿出来看了看就又不见了,他总是这么丢三落四的,不知道怎么给孩子做好榜样…”成年赫敏从目瞪口呆的弗雷德身边走过。
她穿着黑色风衣,黑色高跟鞋,步履飞快地走到金妮身边继续吐槽罗恩,一刻也停不下。
罗恩跟在赫敏身后,一边折腾着自己的领带一边慢慢挪到哈利身边,无奈地看了眼赫敏,然后又看了眼哈利,笑着叹口气,“她还是和以前一样。”
哈利点着头,颇为理解地拍了拍罗恩的肩膀,什么也没说,两人默契地沉默下来。
弗雷德开始寻找起自己来,他觉得自己看见的东西都非常荒谬,特别是乔治穿着研究服这一点,乔治的智商难道自己还不清楚吗?他瞪大眼睛四处寻找,他看见了站在角落闷头抽烟的李.乔丹,甚至看到了蹲在地上捡东西的卢娜,但是找了半天都没能找到长大的自己。
正当他开始无聊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女人走了过来,弗雷德差点没把她认出来,看了半天才觉得和自己的同学——那个叫安吉利娜的姑娘有点儿像。
安吉利娜走到了乔治身边,递给他一束白花,乔治沉默地接过。
弗雷德一拍手,他这时候才终于搞明白为什么这个乔治看起来如此奇怪——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就像是一具木偶。
这根本就不像是乔治了,弗雷德觉得乔治一点儿都不适合这种严肃的场合。
“都到齐了,”沙哑的声音从乔治喉咙里冒出来,他看了看四周,目光在哈利身上停留片刻,哈利对他点点头。
“那我们开始吧。”
到齐了?弗雷德一愣。
等等,是不是还少了些人?
弗雷德一皱眉,“安娜呢?”他在思考到某个可能的时候心就开始狂跳,怀着忐忑的心情,他绕过乔治,鼓起勇气凑到墓碑前看了眼。
还好,不是安娜的墓碑,弗雷德这么想着,然后反应了一会儿,他揉了揉眼睛之后再次看向墓碑。
'弗雷德.韦斯莱,1978—1998,他给我们带来了希望,温暖,和数不尽的快乐,现在他休假了,和天使去旅行了。'
弗雷德沉默片刻,“嗯?”他皱起了眉头,语气不善地开口,“这墓志铭谁写的?话太多,一点儿都不适合我…”
“这个玩笑可开大了,”弗雷德开始挪动步子,一副烦躁的样子,“这一切都是假的,”他嘀咕着,没有人能听到他说话,所以他说给自己听,“这都是人鱼洞的试炼,我从电视里看到过,我知道这些试炼里都是考验人心志的幻境。”
弗雷德向前不停地走着,“这个幻境太不合理了,乔治太严肃了,罗恩怎么可能长得比哈利高?赫敏的头发竟然柔顺到这个地步,金妮甚至还穿上了高跟鞋?她现在才多大,还有安娜,她为什么没有出现?”
弗雷德越说越生气,他的声音开始有了回音,随着回音越来越响,眼前的景象也出现了波纹,弗雷德熟悉的陋居风景逐渐消失。
一切重归黑暗,弗雷德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岸,现在正走在一条到处都是水汽,湿漉漉的通道里。
“真的不合理吗?”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随即一只蜡烛亮了起来,漂浮在空气里。
微弱的光亮让弗雷德看见了眼前的东西,那是一个雕像,非常精致的狮子雕像,“可是这就是你的命运,可以预见的命运,不可改变的命运——可别不相信,我看见过很多人的未来。”
“那就更不合理了,”十二岁的弗雷德叉着腰,恶狠狠地看着眼前的狮子雕像,他的语气很差,“如果我现在自杀,那么你所谓的不可改变的命运不就改变了吗——当你把我的命运告诉我的时候,这件事情就已经开始变化了!”
“你这个傻乎乎的狗熊雕像!”弗雷德气愤之下把狮子雕像说成了狗熊。
狮子雕像重复着'不可改变'这几个字,弗雷德翻了个白眼,“你怎么比罗恩还耍赖,说不过了就变成复读机了?”
雕像终于停止了复读,突然问了个在弗雷德看来很是奇怪的问题,“安娜.劳伦斯是谁?”
“你问这个干嘛?”弗雷德后退了两步。
“你不该认识她。”
“你管我认识谁!”正是中二时期的弗雷德嚷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