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妃眼里暗闪过鄙夷。
她垂下眼皮一扭身子,怏怏地背对着金帝,哀哀轻泣道:“陛下,妾身一是为了陛下的千古伟业着想,如果攻进孟朝那是何等的功绩,可以告慰先祖失地之恨;再者,陛下,”乌延氏半侧过头,哀伤地道,“难道你已经忘了我们的皇儿是怎么死的吗?您要为他报仇啊!”
美人垂泪,那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风情引人沉醉,何况乌延氏一向很少流泪,就显得格外的不同。完颜勒立马心疼了,忙起身抚着宠妃的背道:“啊呀爱妃你不要哭了,朕舍不得啊!”
乌延氏娇嗔地转过身,眼睛红红得我见犹怜,可怜巴巴地道:“那陛下答应帮皇儿报仇吗?”
“这,让朕好好想想!”完颜勒迟疑了,他还真没这个雄心壮志,也不想插手到朝堂的争夺中,反正不管谁输谁赢没有少了他皇帝的供奉享受就好!
乌延氏掩住眼中的一丝暗恨,在完颜勒身边这么多年多少知道些他的本性,比任何人都无心无情!想当初她犹年轻还抱着一丝希望,以为完颜勒一定会为儿子报仇,结果苦等了许久等到的是两国结盟再也不提此事。
难道是真的为大局考虑而放下仇恨吗?不,不是的。只因为耶律梵说和孟朝为敌的话很快会迎来覆灭,只有两国联盟皇朝稳固他这个皇帝才能做得长久。完颜勒为了自己能继续坐在皇位上享受,就什么也不顾了,连儿子被杀的大仇都可以不计较。
而耶律梵这个老狐狸就是看穿了这一点,才能牢牢踩着完颜勒的底线把持朝堂,两个贱人!
乌延氏眨了眨眼收起泪珠,拿红红的眼珠对着完颜勒,贴心委婉地道:“陛下是还想着耶律宰相的话吗?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是前有蒙古进逼,耶律宰相怕金国两面受敌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为此,臣妾哪怕为皇儿委屈也忍了不提,臣妾不是不知分寸的人!”她委屈地道。
“朕知道,朕知道,爱妃宽仁大度一心为国,朕知道你的心!”完颜勒亲了口爱妃红红的小嘴。
闻着从完颜勒嘴里发出的属于老人特有的腐臭味道,乌延氏心里嫌弃面上笑得更是柔情万种,乖顺地任人采撷。
两人黏糊完了,乌延氏抓着金帝的手,继续未完的话:“可今时不同往日,蒙古都愿意停战和谈了,可以说是无后顾之忧了,今时不报仇还待何时呢?”
朝中还有一项重大的事件,就是蒙古和金国打生打死这么多年,竟然愿意停战和谈了!如今蒙古使者已经秘密来到了大兴府,不过因为朝堂两边僵持不下,也同样被扔在了一边不理。
“就怕蒙古不可信!”听到那时时刻刻威胁自己皇帝宝座的敌国,完颜勒皱起了整张脸,显然对蒙古没有丝毫好感!
“可信不可信的,难道那些大臣是摆设不成?不是臣妾自夸,就说臣妾的父亲都是一心为国之人,如果蒙古不诚的话,一定将他们赶出去。陛下,你就当是可怜臣妾,让臣妾父亲负责和蒙古谈判之事,这样臣妾也就能早日知道结果如何,能不能为皇儿报仇就看这遭了!”说着,声音里如含了蜜般,撒娇地仰望着完颜勒。
完颜勒被爱妃娇媚的样子迷得神魂颠倒的,迷迷糊糊地点头答应:“好好,就交给乌延大人!”
不过是先行接触一下,完颜勒乐观的想,他相信乌延氏不会背叛者自己,有问题的话就将蒙古使者打发走。
却不想朝中两派还没有分出个结果来,完颜勒以金主之尊下旨令乌延氏接待蒙古使者,在外人看来皇帝分明是倾向于蒙古,无形中抬高了乌延氏的气势。金国朝堂本来不甚清明,去了耶律梵后更是如散沙,局势不免一面倒去。
完颜勒尽管不问国事,但是他的帝皇之位还是有些象征意义的,一旦发出命令人们还是要遵从。
于是乌延妃哄了金帝写了一道旨意,又陪着嬉闹玩笑了一番,直到完颜勒撑不住迷糊过去,她使眼色让侍女小心照看,才翩然离去。
乌延妃回到自己的宫殿,殿中早有人在等着她,正是她的父亲——乌延利,同时也是金国的参知政事,为正二品大臣。
乌延一族不是金国的世袭贵族,乌延利能得享高位都靠了他有一个天香国色的女儿,他为人又善专营才混得风生水起。
此刻他眼睛发亮地望着自己女儿:“如何?”
乌延妃傲气一笑,颔首道:“自然是成了!”
“好女儿!”乌延利放声大笑,一点也不担心被人发觉,乌延妃得宠多年早就内宫经营得滴水不漏,根本不怕有影响。
“父亲可是答应我了,只要和蒙古停战谈判事成就出兵孟朝,你可不要忘了你外孙的大仇!”乌延妃提醒道。
“你放心,我对小皇子的死也是痛心不已,此等大仇非报不可!”他的脸上浮现一丝狰狞。
皇子外孙本来最有希望做太子,到时乌延家族也能更上一层楼,可惜就这样死了。特别是当女儿再无生育,就更是让人痛惜万分,害得乌延家如此小心筹谋后事,焉得不恨?
“最好是如此!”乌延妃媚眼斜瞪了父亲一眼,“要不然别想我再为你周旋了!”每次要应付那个老朽不堪的皇帝,如果不是缺不得那份宠爱,她才懒得面对。
“委屈你了!”乌延利满意地看着女儿成熟美丽的容颜,虽然年纪不小了却依然充满魅力,他的眼中勾出一丝算计。
他叹道:“我儿天生丽质,而皇帝依然夕阳西沉时日无多,又没有皇子依靠,我看也该想想以后了,难道你想为他陪葬吗?”
乌延妃轻轻咬唇,侧首看到旁边的镜子中映出自己的如花容颜如夏花正盛,她自信依然美得无人可比,她的身体同样完美。如果不是完颜勒太过老迈,也不会辛苦那么多年也怀不上胎,真是气煞人也!
想到自己明明可以拥有大好人生,却只能陪伴着完颜勒终老,怎能甘心?
“不想又如何,还不是当初父亲将我送进这见不得人的地方!”她幽怨地道。
乌延利讪讪一笑,不接女儿的话,只是眼中划过精光:“倒也不是没有别的路可走,你如果信得过为父的话,就让我来为你安排如何?”
“哦?”乌延妃好奇地道,“父亲要如何做?”难道还有别的出路吗?
乌延利顿了一会,才道:“为父还没想好,你等我段时候,到时我会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