剌觅傻眼，“好了？不埋一埋？”

    “就放几天，没人知道就行。”曲谙对他笑笑，“剌觅，你回去吧。”

    “你不走？”剌觅疑惑，“曲谙，你乱吃东西了？天总怪……”

    “剌觅。”曲谙加重了语气，那汪幽深的潭水仿佛就在他眼里，“你回去吧。”

    剌觅失神了片刻，点了点头，“好。”

    说完，他转身离去了。

    曲谙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之中，然后靠着潭边的一棵野树，似乎也被黑暗所化了。

    周遭虫鸣阵阵，未知的危险在看不见的地方蛰伏。

    曲谙对己啼笑皆非，他竟敢用这样拙劣的手段在人面前班门弄斧，他只赌这一把。明月依旧，虫鸣不息，潭水无波，曲谙几乎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这个空间宛如静止了，被困在无边的黑暗中。

    曲谙记得己是怕黑的，小时候睡觉，床头必会亮着一盏夜灯，阿公会陪伴他直到他入睡。阿公走了之后，他的床柜、书桌、茶几，目所及的地方都有阿公的照片，好像这样，就证明阿公仍伴在他身边，守护着他。

    现在，这里这黑，他内心有点不安，却没有惶恐。

    因为他在想着洛洛。

    洛洛平安，他什都愿意做，哪怕疼得半死，哪怕逆天而行，哪怕是在一步步摧毁由他而生的世界。

    “喀嗒。”

    是枯枝断裂的声音。

    曲谙立即望去，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很快看是一个身影。

    来了！

    对方不是常人，在曲谙注意有人时，他早已确定了曲谙的位置，步如踏风，来到了曲谙面前。

    不是方怀璧。

    曲谙脑子转得飞快，想必此人就是圣君失踪的护法之一。

    对方扼住曲谙的脖子，眼神麻木，“你故意引我过来，有何意？”

    “你误会了。”曲谙仰着头艰难道，“我不认识你，你的头呢？让他过来。”

    对方面无表情，提着曲谙走到潭边，伸手进潭捞捞两，拿了玉盒，打开，里面空无一物。

    “东西呢？”他道。

    “你先告诉我，你给洛洛

    的药到底会产生什后果。”曲谙道。

    “东西呢？”他好像就只会这一句。

    曲谙不怕和他周旋，“你先告诉我……”

    他话语一顿，目光往两侧一扫，便静了来，头撇过一边，宁死不从的样子。

    那人的手开始收紧，让曲谙无法呼吸，“不说，便杀了你。”

    曲谙坚持不住几秒，痛苦就浮在脸上，他不会死，杀了他只是浪费力气，况且他要他有用，更不死手。

    那人这做，曲谙猜是在故意试探。

    就像那一日空云落故意被擒，试探曲谙特殊的作者之力一样。

    他不让他得逞。

    一分钟后，曲谙的头脑变得无比昏沉，全身的血液好像都挤在头上，压制着所有感官的运作。

    大概再有一分钟，他就会停止呼吸。

    “咻——”

    一枚石子划破夜幕射了过来，没打中曲谙，但曲谙也就着与那人相连的部位感受到这一子的力道。

    脖子上的桎梏松开，曲谙心跳雷动，大呼吸。

    又一人现，那人打了起来。

    曲谙无暇顾及，这场打斗结束得很快，曲谙只觉腰被揽过去，身体一轻，整个人掠过了潭面，飞荡起来。

    他扭头看着救他之人，夜行衣，黑面巾，从头到脚被夜色包裹，无从辨认。

    “圣君。”

    对方看他一眼，波澜不兴。

    “别装了，我知道是你。”曲谙的声音还有些嘶哑，语气很平静。

    他停在了一处平地上。

    曲谙腿软了，狼狈地坐在地上，他抬头看着黑衣人，“我就开门见山了，我想让你帮个忙。”

    黑衣人的视线在曲谙身上扫荡了几圈，才开：“你怎知是我？”

    “除了你，不会再是别人。”曲谙道，“没人比我更了解你了，圣君。”

    “呵，这该是我的荣幸？”黑衣人轻笑一声，认了曲谙的话，“说罢，什忙。”

    “和我前去佘林谷，取得双尾赤霞蜥的毒。”曲谙认真道。

    圣君泽泽感叹道：“佘林古本就是险地，再加上闻所未闻的毒兽，曲谙啊曲

    谙，你一病人，怎如此不安生？”

    曲谙：“你答不答应？”

    “说话人是你，我怎会不答应？”不看面巾之圣君在笑，“只是，不归山庄怕不愿让我往。”

    “他不去。”曲谙轻声道，“只有你和我。”

    第96章

    曲谙回到他所住的屋子时，段千玿正对着哭闹的空云落束手无策，为了平息小庄主的情绪，他使了浑身解数，甚至不惜颜面绕着屋子青蛙跳。

    却也不比得过曲谙一句“我回来了”。

    段千玿郁闷地到一边去省，

    空云落像只小兔子似的，眼睛红彤彤地扑进曲谙的怀里，控诉道：“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久，都没找到……”

    “去找剌觅说点事，才去了一会。”曲谙揉着空云落的后脑，笑着说，“这不就回来了？小哭包，别哭了，我怕以后你再想起来，要扒了我的皮。”

    “才不会。”空云落紧紧抱着曲谙，“你是我的哥哥。”

    这句话，像定海神针一样，定住了曲谙心里的波澜。他想，是的，我是哥哥，所以我必须救他。

    曲谙看向段千玿，眼神在说辛苦了。

    段千玿无声询问曲谙去做了什。

    曲谙点点头，表示会坦白。他抱着空云落回到床榻上，轻声细语地着一个故事。他的故事仍是“不伦不类”，世上没有一个话本会这写。

    但空云落对此已熟知。

    故事讲的是一个勇者为了帮生病的公主寻找解药，独一人踏上冒险的旅程，去面对凶恶的怪物。最后，只差最后一个怪物，解决了，勇者就拿到解药，让公主痊愈。

    空云落问：“最后勇者回来了吗？”

    “也许会。”曲谙温柔地说，“勇者其实弱小又胆怯，身无长处，不帅气也不靠，只因为遇见了公主，他才成为了勇者，只属于公主的勇者。所以只要治好公主，勇者什也愿意做。”

    “故事讲完了，闭上眼。”曲谙的手覆在空云落的眼上，“睡醒之后不乱跑，要做乖孩子。”

    “那我是……哥哥的勇者。”空云落喃喃道。

    曲谙陡然鼻子发酸，他摸了摸空云落的脸，

    低声说：“晚安，小公主。”

    空云落睡着后，曲谙才起身，走向段千玿。

    段千玿皱眉看着他。

    两人站在屏风后，曲谙已从段千玿的眼神中知道，他也听了睡前故事，并且听了其中的义。

    “我劝你作主张。”段千玿开道。

    曲谙笑了笑，“和聪明人打交道真方便，不用多做解释就心领神会。”

    “来。”段千玿道，“发上带叶，鞋边沾泥，你不是去找剌觅。你想一个人去佘林谷，料你不敢如此狂傲……圣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