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原本是想打杨聪个措手不及的,却不曾想反被杨聪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小子竟然这么快时间便将余姚闹事的倭寇给逮住了,而且还审问出了一堆供词,这个的确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虽然没有蓄意谋害嘉靖,但是,余姚闹事的倭寇的确是他设计指使过去的。
现在,杨聪手里的证供对他极为不利,怎么办呢?
这个,他倒是早有预料,因为他相当清楚,来文的,很难将杨聪这个人精给“惩治”了,必要的时候,还得来武的。
原本,他提出什么疑点也只是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名正言顺”的收拾杨聪而已,这会儿既然占不到理,那就干脆不讲道理算了。
他把脸一板,冷冷的道:“倭寇之言岂可信,你拿倭寇的供词来指摘堂堂大明首辅,岂不荒唐?”
荒唐吗?
到底谁荒唐?
杨聪同样把脸一板,冷冷的道:“倭寇之言不可信?那么,浙江海巡道副使王忏的供词可不可信?要不,下官辛苦一下,替首辅大人把王忏抓来审问一下?还有,东瀛大名松浦氏的供词可不可信?要不,下官再辛苦一下,率大明水师打下平户藩,将松浦氏抓来审问一下。我大明水师若说拿下整个东瀛或许还有点狂妄了,但是,拿下一个小小的平户藩还是不成问题的。”
老子都不打算跟你讲道理了,还审问个屁啊!
严嵩冷冷的点头道:“那行,你辛苦一下,去把人抓来审问一下吧,本官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们再议。”
说罢,他竟然就这么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在场的朝廷重臣无不满脸懵逼,首辅大人这到底什么意思啊?
三天?
开什么玩笑!
从京城去往浙江足足三千余里,就算坐火龙车去,打个来回也不止三天好不好,更别说率水师拿下东瀛平户藩了。
那么,严嵩到底什么意思呢?
他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让杨顺率蓟州镇边军精锐入京,跟杨聪来硬的。
蓟州镇离京城还不到三百里呢,就算蓟州镇边军精锐全是步卒,三天时间也足以抵达京城了。
其他人不明白严嵩是什么意思,杨聪心里却十分清楚,严嵩这是想动手了。
想动手是吧,那行,就动动手试试。
严嵩回府之后是忙不迭派出快马,直奔蓟州镇,跑去传令,杨聪却是不慌不忙的带着陆灵儿来到了陆府。
蓟州镇的边军精锐,他压根就不用去操心,因为俞大猷已然率四万东南军精锐抵达宣府镇了,而且,他们都在蓟州镇的火车站附近驻扎着,只要一个传个信过去,不用半天时间,四万大军便可抵达京城。
他们可不是靠两条腿赶路的,而是靠火龙车赶路,宣府镇虽然离京城比蓟州镇远,但是,火龙车不用休息啊,一个小时五十里,一个时辰一百里,不用三个时辰,便到了,哪里用得着三天。
他之所以带着陆灵儿来到陆府,自然是想跟陆炳解释一下。
这会儿陆炳还生他的气呢,对他还是爱理不理的。
他直接把着陆炳的肩膀,将陆炳拥到一间静室,随即便严肃的问道:“文明,你不会以为我真想谋害先皇吧?”
陆炳冷冷的道:“你想不想,你自己心里清楚,这么长时间了,你都不解释一下,是不想解释,还是解释不了呢?”
杨聪一声不想的拿出一叠供词,塞陆炳手里,随即郑重的道:“我不是不想解释,而是不想打草惊蛇,严嵩是想谋朝篡位,挟天子以令诸侯你知道吗?”
这叠供词自然就是刚才他在中极殿中拿出来的,所谓的倭寇供词,其实,这些供词里面有多半是伪造的,那些倭寇哪能知道松浦氏跟严嵩一党在交涉,这部分供词,他就是命人根据传闻捏造的。
不过,陆炳看了却是悚然一惊。
陆炳可不知道严嵩背地里跟倭寇联系如此紧密,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岂不是代表调虎离山的是严嵩而非杨聪!
杨聪看到他这表情,忙不迭添油加醋道:“严嵩私通倭寇那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从一开始,他跟倭寇的关系就不清不楚,你要是不信,等王忏押到,你可以亲自去审问一番,到时候,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陆炳闻言,再惊道:“你已经派人去抓王忏了?”
杨聪郑重的点头道:“是啊,严嵩已然准备不顾一切动手了,我自然无需跟他讲客气。”
陆炳有些莫名其妙道:“动手?他动什么手?”
杨聪冷笑道:“今天的廷议上他已经说了,三天之后,跟我算账。”
陆炳依旧莫名其妙道:“三天之后?他准备怎么算账?”
杨聪依旧冷笑道:“他已经派人去通知蓟州总督杨顺了,三天后,蓟州镇的一万五千边军精锐就到京城了,他自然是准备蛮不讲理,来硬的。”
陆炳闻言,不由大吃一惊道:“啊,那怎么办,三天之内我也不可能组织这么多的锦衣卫跟其对抗啊。”
杨聪拍着他的肩膀,淡定的道:“这个,你就不用管了,王忏两天之后便会押解到京城,到时候,你好好去审问一下就明白了,我只希望,等严嵩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你能发动锦衣卫,将严嵩一党全部抓起来,关进诏狱,好好审问一下。”
其实,王忏他也早就抓起来了,只是一直没往京城送而已,他就是等着严嵩先动手,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的反击了。
紧接着,他又来到兵部,拜会了一番兵部尚书毛伯温。
毛伯温对他倒是没什么意见,至于什么他蓄意谋害先皇,毛伯温更是不会相信。
两人寒暄了几句,杨聪便直言不讳道:“毛大人,据可靠消息,严嵩已然命人快马加鞭赶去蓟州镇,他这是要调蓟州镇边军精锐过来,挟天子以令诸侯,谋朝篡位啊!”
啊!
毛伯温闻言,不由大惊道:“他真这么大胆子?”
杨聪冷笑道:“要不然,他说什么三天之后再议,他就知道三天之后我不可能把王忏给抓过来,更不可能把什么松浦氏给逮过来,但是,三天时间却足以将蓟州镇的边军精锐调过来了。很明显,先皇之死就是他一手策划的,他就是想拥景王上位,然后当做傀儡捏在手里,把持朝政。这会儿他司马昭之心已昭然若揭,大家都看清了他的嘴脸,他只能翻脸动粗了。”
的确,从杨聪拿出证据之后严嵩的反应,中立的朝臣都看出来了,严嵩是理屈词穷,恼羞成怒。
只是,连毛伯温都没想到,严嵩竟然敢擅自调动边军精锐,谋朝篡位。
他不由大惊失色道:“那我们怎么办,召集京营屯卫死守京城吗?”
晕死,开什么玩笑,京营屯卫那帮老爷兵有个屁用,再说了,京营屯卫也不归他管啊。
杨聪连忙摇头道:“不行啊,毛大人,边军精锐什么战力,京营屯卫又是什么战力,再说了,严嵩在京城经营这么久,京营屯卫里面难免有他安插的亲信,所以,召集京营屯卫是没用的。”
毛伯温闻言,不由焦急道:“那怎么办呢,京城附近,除了京营屯卫就是蓟州镇的边军精锐了,没有其他兵力可调了啊。”
杨聪胸有成竹道:“毛大人放心,我已经命东南军精锐在宣府镇候命了,只要兵部一纸调令,东南军精锐很快便能赶到京城。”
他这纯粹就是在给严嵩上眼药呢。
怎么样,你我都是私自调动人马准备动手,但是,我却有兵部调令,名正言顺,你却什么都没有,形同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