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叶恩妤的心情都很好。
毕竟就要能见到好久不见的恒玉了呀!
于是,这天她拒绝了同事们下班后的邀约,甚至还对依旧不甘愿,可再也不敢在她面前造次的胡梨婷报以灿烂的微笑。
是因为时机到了吧?她想通了他希望她明白的道理,因此他要带她回家了。想到能见着恒玉,她就好开心。
她现在是真的看开了。她不需要想办法“忘记”采玲的存在,只要学着不在乎就好。
因为不管恒玉心底深处最爱的是谁,现在在他身边并得到他所有关爱的人,是她呀!
他喜欢她、想和她共度一辈子就够了,何必还钻牛角尖去在乎他心中是否还住着别人?
“你跟我哥要和好啦?”杜悠琪笑咪咪的问道。
这是她和恒玉分居后,小琪第一次在她面前提到自家老哥。
“算是吧!”她的唇角弯了弯,今天第N次瞄向时钟。
五点五十五,再忍忍,马上就可以见到恒玉了!
“那就好。”杜悠琪吁了大口气,“我可从没见过我哥这么在乎一个女人,甚至连我或采玲都没这种待遇。”
叶恩妤笑了,“谢谢你。”
不管是不是真的,这句话都很动听。
好不容易熬到六点整,她拎起早收拾好的皮包,迫不及待的走出银行。
然而还没看见杜恒玉,她就被某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唤住了。
“恩妤——”
她回过头,在看清来人后显得很讶异。
“仕凡?”不知道为什么,关于他的一切,就好像上世纪的事情了。
他还是像以前一样迷人,可她早已免疫。
“……是我。”男人有些诧异的瞪着她,“你把头发剪了?”
“喔,对啊。”她摸摸自己的发,实在不太想再提起那段蠢事,“有事吗?”
看起来他不太像是路过,应该是特地来找她的。
“我……只是来看你过得好不好。”他不自在的道:“我听说你和你先生分居了?”
到底是哪个多嘴的像伙到处传的?叶恩妤很想叹气。
“我们不是真的分居。”只是稍微分开好沉淀心情而已,现在也差不多该复合了,“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来找我的吗?”
“也不全是……”他深深的凝视着她,“恩妤,你还在怪我吗?”
怪他?
她奇怪的望向他,“我没怪你啊!”
好吧,也许当初他劈腿时有,不过现在的他在她心中根本无足轻重,不值得她责怪。
“真的?”他登时面露喜色,“我最近……常想起你。”
“嗯?”叶恩妤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只是左顾右盼想找寻丈夫的踪影。
“玉梅和你实在差太多了,我真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会和她在一起……”漂亮是漂亮,但又骄纵又难伺候,不像恩妤虽然乍看不起眼,但脾气极好又温柔,娶妻子就该娶像她这种。
闻言,叶恩妤不觉蹙起眉。
玉梅便是先前被她不小心捉奸在床的女人,听说在她发现之前,便已与仕凡暗通款曲很久。
“你和玉梅分手了?”
在那情人节之后,她曾照恒玉的建议,约仕凡出来谈。整顿饭中,他只是不断的道歉,并强调自己是被玉梅诱惑设计的。
老实说她并不相信,只是当时既然已决定和他分手,她也懒得多说什么,直接坚定的拒绝了他想求和的提议。
后来,她就听说了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消息。
“算是吧!”
“算是?那意思是还没有喽?”不是她咄咄逼人,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他其实很爱玩文字游戏。
“恩妤。”他急切的上前握住她的手,“如果你肯回到我身边……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再和她往来了。”
他被宠惯了,一心认定当初恩妤坚决和自己分手、之后又闪电结婚,是为了报复他的负心。
但恩妤是个温柔好说话的女人,事情过了这么久,如今她又和丈夫分居,只要他多加把劲,也许就能够挽回她的心。
“什么?”叶恩妤一脸困惑。
他和那个玉梅交不交往,关她什么事啊?
“恩妤,别和我赌气了好吗?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可以不计较你结过婚又离婚的事。”他自以为大方的道。
他是哪只耳朵听见她要离婚了?
“呃,我……”她试图抽回自己被紧握的手。
“不好意思,可以请你放开我老婆吗?”一个冷冷的声音,蓦地在两人背后响起。
“恒玉!”趁着仕凡怔愣之际,她连忙收回手,快速朝丈夫跑去。
三个多月不见,她发现她比自己以为的更想念他。
两人深深对望,完全忘了还有另个人的存在。
“你看起来过得很好。”杜恒玉朝她微笑。
“但你却瘦了。”她打量了他一会儿,柔声道。
没有她在身边,他日子过得难受吗?
她想着,有点心疼。
“是啊,我很想你。”才三个多月不见,他对她的想念泛滥成灾,比采玲的离去更令他难受。
“咳咳。”一旁的男人不甘心被忽略,忍不住轻咳出声。
“请问你找我老婆有什么事?”杜恒玉偏头睨了他一眼。
他知道这男人是谁,因此特地强调“老婆”二字。
仕凡被他的气势震慑了一下,但仍不甘示弱的道:“我听说你们分居了。”
“显然你的资讯太落后,因为我们已经又住一起了。”就从今晚开始。
他今天便是来带恩妤回家的。
仕凡一呆,支吾道:“……但你们先前分居是事实,可见你并没有善待她。”他一心认定恩妤没有他就不会幸福。
杜恒玉冷笑,“脚踏两条船的人,有资格说这种话吗?”他会不会太好笑啊?仕凡登时被他堵得说不住话。
懒得再理会无关紧要的人,杜恒玉直接牵起妻子的手,快步离去。
“你看起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叶恩妤边走边瞧着他紧绷的侧脸,微笑道。三个多月不见,她很怀念像这样和他手牵手走在路上的情景。
“那还用说?”有烂人觊觎他老婆,还妄想趁虚而入,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如果……”她眨眨眼,“我是说如果,我还爱着仕凡,你会放手让我回到他身边吗?”
他看着仕凡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肮脏的东西,令她莫名感到有趣。
“当然不会。”他咬牙切齿的道,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我只会想办法让你爱上我。”
她是他杜恒玉的,其他人都别想觊觎!
“可是当初你却选择祝福了采玲和陈振儒。”叶恩妤轻道。
她还真不懂,为什么真正爱的女人,他愿意忍痛放手,而她,只不过是他“喜爱”的妻子,他却在见到她和前男友谈话的模样,反应如此激烈。
杜恒玉突地停下脚步,转头望向她,“这正是我今天想和你谈的。”
“和我谈?”
“是啊,这三个多月来,我认真想了许多事,无论是关于采玲,还是我们之间的……你想听听我的结论吗?”
“哦?”她当然也想知道他心中的想法。
“在我心目中,有个存在了很久很久的女神,她是我的理想,我将她摆在心上最重要的位置,从未怀疑过她是我的最爱。”
听他讲起对采玲的爱恋,她的心仍有些微微疼痛,却要自己别去在意。
“我知道她不爱我,只将我当成可以依赖的兄长,因此从没想过向她表白。”他回忆着往事,“甚至当她告诉我她爱上另个男人时,我还偷偷背着极度反对这段恋情的父母,帮助她和那男人私奔到国外。”
“看得出来你真的很爱她。”叶恩妤下了评论。她可不确定自己能为他做到这样。
但他没多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在她离开后三年,我娶了个和她长得很像的妻子,那是个或许不够活泼也不够坚强,但却温柔且贤慧的女人。她有着一颗善良体贴别人的心,总是将我的需求摆在第一位。
“一开始,我确实是因为她与采玲相似的容貌才接近她,不过越是认识她,我越明白她和采玲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人。我喜欢她与采玲相似的容貌,却也喜欢她与采玲全然不同的性格。采玲曾经是我深爱过的人,也是我的家人,是我割舍不掉的部分,但我可以熬过没有采玲的日子,却难以忍受没有妻子的生活,才和她分离三个多月,我便觉得我的灵魂已不再完整。”
她轻轻扯开唇角,“听到你这么说,我就很满足了。”
就算他现在仍旧放不下采玲,但能让“叶恩妤”这名字在他心上拥有极大的分量,她也没什么好求的了。
凡是总有个先来后到,采玲曾在他生命中占了那么长的时间,她不敢奢求他马上忘记,但经过这些日子以来的历练,她有信心,总有一天,她叶恩妤会是他心里唯一的女人!
“你还真容易满足呢!”杜恒玉苦笑。都怪先前他弄不清自己的心意,才会伤了她的心。
“因为我已经明白,贪心并不能让自己好过。”心当然还是会痛,但她会学着勇敢面对这一切。
“可我倒希望你再更贪心些。”他伸出空的手,摸摸她的短发。
虽然剪短了,不过摸起来还是和采玲的不太一样,他爱极那种滑软的触感。叶恩妤睁大了眼,怔怔望着他。
“还不明白吗?”他轻吻了吻她的额,好想念她的拥抱和体温,“我是说,我爱上你了。”
起先他也感到难以置信,但除了爱情之外,他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对她近乎疯狂的依恋和想念。
那甚至比他对采玲的渴望更为深切,只是过去他一心认定自己爱的是采玲,而忽略了恩妤在他心中的分量。
他忽然想起某天自己曾梦见的采玲,那个笑得好温柔,眼神中充满爱恋,让他在梦中情不自禁表白的采玲。
现在想来,那神韵根本是恩妤独有的,或许那天他梦到的,其实是恩妤而非采玲!
叶恩妤震惊的忘了说话,隔了好一会儿才道:“那……采玲呢?你不是很爱很爱她吗?”
本来已经做好要长期抗战的准备,现在突然被心爱的丈夫告白,让她有种不可置信的惊喜。
“我是爱过她,但现在你对我而言更加重要。”对于采玲,他也许还无法完全忘情,但如今想起她只剩淡淡的惆怅,相较之下他更在乎恩妤,“的确,爱情并不是占有,因此对于采玲,我选择放手。可也有种爱情是无法轻易割舍的,我想我对你就是如此,所以就算你爱上了别的男人,我也绝对不会放手,因为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更爱我。”
他爱恩妤,所以没办法忍受任何男人“肖想”她。
叶恩妤愣愣瞧着他,忍不住哽咽,“太过分了,你这算什么?我好不容易才调适好心情,要自己接受你心中有个比我更重要的女人的事实……”
结果他却在此时突然说了爱她,那她过去的痛苦挣扎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对不起,不过感情这种事本来就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你能原谅我的移情别恋吗?”杜恒玉微笑道歉。
他承认自己不够专情,爱采玲爱了十几二十年,却只花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便爱上另一个女人,但他并不后悔,因为恩妤确实值得他用一辈子去珍惜、去疼爱。
叶恩妤瞪着他,想从中找出他虚伪或欺骗她的证据,但不管她怎么找,瞧见的都只是满脸真诚与爱意。
而他也不急着催促她答案,仅是深深的、以目光将那张让他这一个多月来饱受思念之苦的容貌,刻在心版上,并在心中发誓再也不要和她分离这么久了。
“移情别恋……当然是不对的。”她吸了口气,颤声道:“但如果你能够保证未来不会再犯,我可以原谅你。”
“谢谢你的宽宏大量。”杜恒玉笑着拥住了她,“我可以向你保证,永远不再犯。”
未来的日子里,他将独钟她——叶恩妤一人,他此生唯一的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