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浓,越来越多的士兵瞳孔出现了发情期才有的红色,即使是强大的精神力也开始失去效果,他们同时抬起头,把目光投向了广场的最中央。
广场的最中央,一架黑色的、已经失去了保护舱的驾驶室内部,奥格已经陷入了最凶险的阶段。准备期精神力的透支和成年仪式上自杀式的爆发终于露出凶相,他现在就如同一个泉眼,精神里如同沸水一样翻滚而出,发情期的身体变化更是雪上加霜,直接让他的身体达到了五十度。人类的身体再也无法承受这样可怕的变化,他的汗水堵在了毛孔里面,心脏在剧烈的跳动之后变得无力,呼吸急促但越来越虚弱,细胞成片成片的失去活性,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几乎接近死亡。
而外面被过分浓郁的信息素拉入发情期的alpha急剧增加,一股与omega甜美信息素完全不同的霸道信息素开始悄无声息地蔓延,和空气里的omega信息素缠绵在一起,产生了美妙的化学反应。足足有五分钟毫无动静的西区再一次活了起来,离奥格最近的那一架蜘形机甲最先有了动静,灵活地把“骨头”扑倒在地,驾驶员喘着粗气从里面钻出来,去寻找甜味的来源。这个动作就好像是一个号角,上百架机甲同时动了起来,彻彻底底进入了发情期的alpha们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在战场上,纷纷跳出机甲往奥格的方向赶,眨眼间就已经有数十人到了骨头边。而雄性动物争夺雌性的本能都是一样的,驾驶室外面的alpha们已经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凶狠地战斗在了一起。很快这个人数越来越多,接近三分之二的士兵加入了这场混战。短暂的安宁之后西站区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分钟前,战火隐隐有重新燃起的迹象。
这是一幅怎样诡异的画面?
主机内部的机械师们已经连续八分钟失去了西战场的画面,就当他们焦头烂额地检修的时候,3d画面跳跃了几下,又自动恢复了传送。检修的工作人员大松一口气,随后震惊地睁大眼,不敢置信地盯着传送过来的画面,背脊一阵阵发寒。
西战场燃烧的火焰不知何时已经熄灭,建筑物冒着浓浓的黑烟,血色月亮惨淡的照着,数不清貊的尸体堆积在地面上,机甲散得七零八落。而在这个已经没有敌人了的战场上,士兵们都像疯了一样聚集在广场最中央搏斗在一起,瞳孔里不似常人地反射着暗红。这样的画面已经超出了人的想象,整个临时站都陷入了巨大的沉默,鸡皮疙瘩在每个人身上蔓延,一直到有人颤抖地拿起通讯器,拨了司令的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内,请留言……”
仅仅是一个电话的时间,西区又发生了变化。这里的alpha实在太多了,已经有人钻进了骨头的驾驶室里面,抱起了已经失去了意识的奥格。进入发情期三十多分钟一直处于极度饥渴状态的奥格一接触到alpha的皮肤和信息素就开始疯狂地吸收,信息素与信息素迅速结合,在他体内产生了微弱的电流注入那颗已经垂危的心脏,以毒攻毒般刺激得心脏再一次开始跳动。那个alpha让奥格枕着自己的腿,抚摸他的脸颊和下巴,然后一口咬住了他的喉结。本不该有什么反应的奥格却像从未被标记过的omega一样颤抖了起来,极度强烈快感袭击了他麻木的大脑,异性的味道开始入侵他身体、激活他假死的细胞。
那个把他临时标记了的alpha被另外一个alpha击倒在地,两人在驾驶室里打了起来,谁也没有注意到奥格的变化。死而复生的细胞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开始进行极快的新陈代谢。奥格的呼吸再一次粗重了起来,甚至不得不张大嘴大口大口地摄取氧气。汗水又涌了出来,全身的肌肉都抽搐着鼓起硬包。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十几秒,更加剧烈的变化紧随其后:奥格的骨骼被打散、重组,肌肉夸张的膨起、拉长,战斗服转眼就被撑破,雪白色的光滑皮毛迅速覆盖了全身。仅仅是呼吸之间,毫无声息躺在地面上的人变成了一头巨大的成年雪狼!
……却是一头残疾的雪狼。
永夜星人的兽人形态是灵魂的实体化表现,而惨烈的成年仪式终于导致了恶果。本应强壮又威风的雪狼萎缩了一条后腿,抽搐着甚至没法稳稳地站在地面上,湿润的眼睛半睁着,喉咙里发出悲哀的低沉呜咽。
但即使不是完整状态下的雪狼,狼的身体远远要比人类来得强壮,濒死的细胞在狼的体内进行极快的修补,心脏从虚弱重新变得强而有力,短短几分钟之内,千疮百孔的身体已经布满了粉红色的补丁,即将失败的成年仪式也再一次像生锈的齿轮一样运转了起来,属于奥格的神智开始清明了起来。
奥格隐约中知道一切都被他弄砸了,军部、艾尔林、阿瑞斯、永夜星这些词不连贯地从他的大脑里滑过,然而所有的这些念头都及不上那股强烈的悲伤,残疾的兽人形态给一个永夜星人带来的也许会伴随一生的强烈的悲伤。他冲着想要扑过来的alpha发出危险地低吠声,从驾驶室里一跃而出,落在貊的尸体上。
月光把他雪白的皮毛照出了温柔的光晕,在修罗场般的西战场中让他如同圣洁的神。这个残缺的神扬起头,瞳孔里涌出清澈的泪水,朝着月亮发出了长长地、悲凉的嗥叫,这带着精神力的声音仿佛是从魔笛里发出来的,像一股清泉流进了士兵的大脑里,洗净了所有的疯狂和躁动,只留下无穷无尽的伤感和惆怅。战斗很自然地停了下来,上千双眼睛落在了那残疾的雪狼身上,注视着注视着不知不觉中竟被感染了似的一起流下了眼泪。
而驾着阿喀琉斯心急如焚地赶到西战场的阿瑞斯听到这个声音,胸口顿时一阵阵绞痛,痛得喉咙里甚至有血腥味在翻滚。他眼圈发红,目光一下子就锁在了最中央的雪狼身上,理智的弦绷断,几乎要疯掉了。雪狼在这声嗥叫之后也无力再支撑变成了人形倒在了地上,这一次好歹他的生命体征稳定了下来,成年仪式艰难地往前推进,最凶险的阶段已经挺了过去。身边的士兵们也都回过了神,在浓郁的甜味里面再一次失去了理智。然而这一次他们还来不及碰到那具omega的身体,一股截然不同的凶悍的精神力带着杀意毫不留情地刺冲了出去,离得近的脑袋里嗡的一声失去了意识,离得远的被这冰冷的杀意压得直接跪倒在地。阿瑞斯从阿喀琉斯里面跳出来,脸狰狞地扭曲着,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直接双膝着地跪在了奥格的身边。
“我来晚了……”
又陷入了高温发情状态、大口喘着气的奥格不知道阿瑞斯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