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给他一个他想要的人生

类别:文学名著 作者:宋丹丹 本章:第21节:给他一个他想要的人生

    那时孩子们都还小,我们也正年轻

    一陪1年多,我一部戏也没拍,还累得精疲力尽。开始我打算坚持,因为我认为这是我在为自己的错误埋单,人生中没有哪桩错误不需要埋单。后来,实在受不了了,我发现再这样下去我既养不活他,也养不活自己。我给他联系了一所英国的中学,送他远走高飞,不爱学习的孩子在国外会愉快一些。那时他刚满14岁。

    他第一天在英国上学,我送他到宿舍就回酒店了。学校到酒店要坐1个多小时的火车。刚到酒店我就接到他的电话,

    quot;妈妈,我饿,我特别想你。quot;巴图在电话里哭。

    我不能跟他一起哭,只好很平静地告诉他:quot;巴图,你去找管生活的老师,问问他有没有面包给你吃,然后给妈妈回个电话,告诉我你吃到东西没有。quot;

    一会儿,电话打过来了。quot;妈妈我吃饱了,老师不光给了我面包,还给了黄油和果酱。quot;

    好像后来他就很少给我打电话。他很快适应了在国外的生活,不饿就想不起我。

    可以想象,假如我们身边来了一个外国人,我们可以跟他客套地聊聊天气,聊聊新闻,却很难和他成为知己。巴图对于他的英国同学,就是这样一个外国人,更何况那群小男孩儿连客套也没有,他们很喜欢恶作剧。

    刚开始巴图一进浴室,总有谁在外面quot;啪quot;地一下把灯关了,他只好穿上衣服,走出来打开灯,看见外面一个人也没有。然后他再进去,刚准备放水,quot;啪quot;一下灯又灭了,他又穿上衣服出来开灯,还是找不到是谁干的。直到那帮孩子看巴图被折腾来折腾去却不急不恼,自己觉得没意思了,他才能踏踏实实洗个澡。

    但他很快和他们打成了一片,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小时候向同学拉选票quot;行贿quot;那一套在国外还是否行得通,只觉得他在人际交往方面是个天才,或许和他的快乐开朗有关。

    由于女儿及我们所有的朋友都在美国,巴图在英国的学校呆了不到3个月我就把他转到了纽约。

    巴图的英语口语真是好,刚到美国,老师几乎不相信他是一个外国孩子。但是真正上课的时候他就懵了,尤其是生物课,肝硬变、肺叶、心肌炎--很多词听不懂可以猜,这些词却没法儿无师自通。所以在美国的第一年,巴图有好几门课得了D,用中文讲叫quot;挂红灯quot;。但是到了第二年、第三年,成绩单上的字母就不再让我担忧了。

    巴图在美国的第一个情人节很特别(在中国,没有哪个成人认为quot;情人节quot;和十四五岁的孩子有关)。他告诉我在那一天,老师作为quot;爱的使者quot;,可能会敲开305宿舍的房门,带着一束花,告诉他们这是407的helen送给Johnson的,你愿意今晚与她一起看场电影吗?

    于是我问巴图:quot;有人送花给你吗?quot;

    quot;目前没有,亚洲人都没得到花。quot;巴图措辞严谨,强调这种状况可能只是暂时的。

    quot;那你给别的女孩子送花了吗?quot;我忍住笑问。

    quot;目前没有,那些女生我都看不上。quot;这次他的回答理直气壮得多。依我猜,这孩子要是有钱,宁可拿去买quot;比萨quot;吃也懒得讨好哪个女孩子。

    随着儿子一天天地长大,我也在学习不再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否则我累,孩子更累。

    那天我闲来无事,打电话给巴图,是录音留言状态。quot;嘀quot;一声响后,我欢快地对着电话说:quot;巴图,妈妈给你打电话,妈妈很想你,你方便的时候来个电话好吗?拜拜!quot;

    等了俩小时,没有回应,我又把电话追过去,仍是留言:quot;巴图,妈妈一直在等你电话,你怎么不回啊?你给我回一个好吗?quot;我装成很可怜的样子。

    又过两个小时,我有些愠怒,心想这孩子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quot;巴图,你怎么还不来电话?我告诉你,妈妈特别生气?你干吗呢?给我回电话!quot;

    打第四个电话时我的情绪已经要失控了。quot;巴图我告诉你,今天晚上妈妈不睡了!看你什么时候打电话过来!quot;

    全部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的女人就是这样,很容易钻牛角尖。其实孩子能有多大个错呢?可能他听到第一个电话留言时正在和朋友玩儿,没工夫理我。听到第二个留言觉得妈妈又是老一套,没什么意思。然后稀里糊涂就接到第三个、第四个留言,妈妈已经气疯了,叫他还怎么回呢?这时候回电话,就必须瞎编,刚才为什么没有回,在干什么,和谁一起;最后就变成了惹不起躲得起,任凭你怎么喊怎么骂,我干脆不回了,舒服一会儿是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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