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除了那声怒吼,七殿下就像是被夺去了声音似的,再也没吭声了,反倒是他家公子的声音断断续续从里面传来,让人听不真切。
阿满不明所以,正要离得近一些,就扫见不远处面色阴沉的晏沉晰带着一群惊蛰卫冲了过来。
荆寒章从西北带回来的亲卫全都安排在晏行昱的住处护住他,外面的侍卫全是皇帝从惊蛰卫处点给他的。
那些惊蛰卫跟在晏沉晰数年,自然是以统领唯命是从,根本拦都不敢拦就被晏沉晰冲了进来。
晏戟不知对晏沉晰说了什么,一向沉稳的晏沉晰此时火冒三丈,阴沉着脸冲过来,瞧见阿满可怜兮兮地蹲在门旁,怒道:“你家公子呢?被荆寒章关在哪里了?!”
阿满有些诧异,什么叫关?这晏统领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他忙站起来,道:“晏统领,我家公子没被关,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晏沉晰冷冷看他一眼:“你就是这么护着行昱的?”
阿满满脸无辜,怎么又怪他?怎么晏行昱一有事,谁都要怪他?
晏沉晰看着光天化日之下关着房门,冷笑一声,直接踏上台阶,眼看着就要冲进去,紧闭的房门此时却突然从里面打开。
晏行昱一身病骨支离,身上披着宽大许多的外袍,正扶着门框冲他笑。
“兄长。”
晏沉晰脸上的戾气一僵,接着如潮水似的飞快收回去,他尽量让自己温和些,但语气还是免不了有些冷意。
“我带你回相府。”
晏行昱摇头:“我不想回相府。”
“那正好。”晏沉晰走上前,将手递给他,道,“那随我回将军府。”
晏行昱看着他的手,往后退了半步,将身子隐在屋檐的阴影下,盯着晏沉晰的眼睛,道:“我也不想去将军府。”
晏沉晰有些着急了:“那你能去哪里?在皇子府一直待着?你可知道外面都在传你什么?!”
这个晏行昱却是不知道的,他疑惑道:“传我什么?”
晏沉晰:“……”
晏沉晰咬牙,涩声道:“传你……”
在床上抱着被子踢了半天的荆寒章终于听不下去了,面无表情地从晏行昱身后出来,抬手捂住晏行昱的耳朵,对晏沉晰森然道:“这种话别当着他的面说,脏了他的耳朵。”
荆寒章刚才差点就当上了“授课先生”,被突如其来的晏沉晰打断,他气得半死,在床上无能狂怒滚了好几圈,衣衫和头发凌乱不堪,好在他容貌俊美,也不显得狼狈,反而增添几分落拓。
晏沉晰一看到他这副似乎刚从榻上起来的样子,气得拳头死死握紧,连尊卑礼节都顾不得了,厉声道:“你都敢这般做了,又怎么会在意他被人如何议论?!”
“随他们议论去。”荆寒章漠然道,“他们若是诋毁,那是他们愚蠢,和行昱有什么关系?”
晏沉晰几近暴怒:“荆寒章——”
“本殿下在呢。”荆寒章“啧”了一声,冷淡地说,“对着当朝皇子都敢直呼其名,晏统领还真是好威风。”
晏沉晰怒瞪着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全是恨不得把荆寒章给砍了的暴怒。
阿满在一旁看着叹为观止,觉得七殿下去了西北两年当真成熟了不少,若是放在两年前,现在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指不定是荆寒章。
见晏沉晰不说了,荆寒章这才将捂着鹿耳朵的手放下。
两人说的话晏行昱一句没听清,他扒拉了一下耳朵,疑惑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荆寒章双手环臂,哼笑着:“和你兄长友善地说了几句话。”
晏行昱:“……”
友善?
他看晏沉晰几乎气疯了,还“友善”?
晏沉晰眸子沉沉,最后问了一句:“晏行昱,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荆寒章顿时不舒服了。
这话说的,怎么那么奇怪?
晏行昱还是那句话:“我哪儿都不去。”
晏沉晰看了他半晌,一句话没说,直接甩袖就走。
荆寒章看着他的背影,在后面耀武扬威地笑,他点了几个亲卫,道:“你,将外面那些惊蛰卫全都给本殿下赶出去。吃里扒外的东西,让他们做护卫,我怕是活不过今晚。”
亲卫领命前去。
荆寒章回头对晏行昱道:“你那爹还真是死要面子,自己不来抢竟然拿晏沉晰当枪使……”
他正喋喋不休说着,眼睛亮晶晶的晏行昱却一把握住他的手,高兴地往内室里跑。
荆寒章猝不及防被扯了进去,他大概晏行昱要干什么,脸腾了红了,欲拒还迎被晏行昱拉了进去,在跨进门槛时,他还抽时间偷偷把房门给关上了。
晏行昱把他拽到了榻上,学着两年前那样将床幔全都扯下来,遮挡住外面的光芒。
一阵昏暗中,晏行昱扶着荆寒章的肩膀,让他靠在软枕上。
——方才两人才进行到这一步就被打断了。
之前还像个柱子似的荆寒章现在却一推就倒,晕晕乎乎就被晏行昱按在榻上了。
晏行昱看来看去,直到荆寒章都清醒过来,内心又开始咕嘟咕嘟冒羞涩的泡泡,晏行昱才“啊”了一声,终于找到了好位置。
晏行昱双手按在荆寒章的胸口,调整位置双腿分开坐在荆寒章腰腹上,微微俯下身,两唇刚好相蹭而过,一触即分。
荆寒章:“……”
晏行昱调整了个舒服的位置,半束起的长发披散着垂下来,被他随手一捋,绕在了发冠上要掉不掉,凌乱不堪。
“好了。”
晏行昱呼吸的热气喷洒在荆寒章脖颈处,让他不自觉地伸手一把搂住晏行昱的腰身。
荆寒章看他,艰难发出声音:“好、好什么?”
晏行昱道:“可以学了。”
荆寒章:“……”
荆寒章用生平最大的定力没有让自己在美色下沉沦,他将头偏开,讷讷道:“等你往后明白了对我并非爱慕之情,你会后悔今日所作所为。”
晏行昱正盯着他的唇看,眼睛轻轻蒙上一层水雾,连荆寒章在说什么都没注意到,只是含糊道:“嗯。”
荆寒章听到他竟然还“嗯”,顿时觉得自己是个被玩弄的可怜人,他恼怒道:“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直接告诉我,让我死个痛快!”
晏行昱这才回神,诧异道:“死?殿下不死。”
荆寒章:“……”
荆寒章彻底无力了。
晏行昱倒是认真思考起来荆寒章的话,他坐在荆寒章身上完全不顾七殿下在水与火中煎熬,想了半天,才认真道:“殿下离京七百七十三日。”
荆寒章一怔,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个。
晏行昱说:“我七百日都在想殿下。”
荆寒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