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光还算镇定,规规矩矩地回答:“是云少爷的以前穿过用过的一些东西,奉夫人的命令拿去清洗干净,再行保存。“
“……我爹的?”林知几乎是即刻抬起眸子,看站在另一边的姜初亭。
姜初亭眼观鼻,鼻观心,脸上毫无波澜。
林知暗暗哼了一声,手指在旧衣上逡巡片刻,也没有触碰,打量凌光两眼,手背在身后:“你们去吧。”
他爹的东西一向都是他娘亲自看管整理,几乎很少让下人动手,就怕被碰坏了脏了。不过估摸着是她最近身体不舒服,所以才会经他人之手。
一众人转身准备离去。
姜初亭刻意没去看那些东西,低垂着眸。
可就在和凌光擦身而过的时候,姜初亭骤然感到周身一股奇异的涌动,脑袋里响起厉啸般的嗡鸣,仿佛同时有几百句话交织重叠在了一起,悲伤的,低叹的,愤怒的……震得他眩晕不止,身形不稳踉跄了一下,好在被人扶了一把。
姜初亭缓了缓神,直起身道:“多谢。”
扶住他的凌光迅速松开了手,没说话,微微颔首离开了。
林知已经走到前面去了,没看到这一幕,待他回头,就见姜初亭默然立于原地。
他这幅样子让林知很烦躁,正要找点茬和他争吵几句,姜初亭却根本没注意他,折了个方向,往自己的住处走去了。
林知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眸中闪过愠怒。
赵承阳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出来,站到林知身后,看了眼姜初亭远去的背影,又看他,纳闷道:“你怎么这个表情?”
林知脸色难看道:“我什么表情?”
赵承阳如实道:“虽然我没进过皇宫,但冷宫的弃妃大抵就是这你这幅模样了,幽怨得很。”
话还没落音,林知的拳头已经上来了,多亏赵承阳经验丰富,飞快窜到了柱子后面躲着了,逃过这一劫。
“我说错了吗?”赵承阳探出脑袋,问他:“诶,我瞧你娘现在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你怎么还跟那李家小姐走那么近,你不会真的想和她成亲吧?”
林知沉默了一小会儿,才道:“未尝不可。”
赵承阳本来只是疑问,没想到他是这个回答,瞪出来了,不敢置信:“你别告诉我你是认真的?”
林知点点头,半点不像是开玩笑:“当然是认真的。”
“你……”赵承阳磕巴了一下,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喃喃道:“林知,你就作死吧。”
林知不理睬他,走了,赵承阳对着他的背影叫道:“你干吗去?”
林知头也不回道:“找若双。”
赵承阳站在原处好半天,突然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林知是太过嫉妒导致发疯了吗?否则他的嘴里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姜初亭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怀里的小布包拿出来,里面是那两截断掉的簪。
姜初亭将它随身携带在身上,就是为了看能不能再次获得线索。
就在方才,凌光拿着子阙的遗物从他身旁经过时,怀里的东西一阵发烫,脑子里乱哄哄的全是子阙说话的声音,混乱之后,突然有一句话断断续续,似乎还夹杂着些许恳求和急切,冥冥中在指引他——栖兰阁,去栖兰阁。
姜初亭忆起,之前在林府中四下乱逛的时候好像看到过这个地方。
为什么会告诉他要去栖兰阁?会不会跟子阙的死因有关系?会不会是他当年查到的证据就藏在那儿?
姜初亭将断簪握在手中思索了许久,并没有再得到新的提示。
不管如何,这簪子确实有它的奇异之处,肯定不会平白指引这个地方,他知道了,肯定是要去一探究竟的。
天色渐晚,姜初亭站着院中,微微仰头,望着黑蓝夜空,
出来这么久,也该给师兄们写一封信了,以免他们记挂。而且算算时间,小九那边或许也快……
这时,送热水的人来了。姜初亭原本没去在意,旁边提水的人晃过去后,他才突然意识到什么,转过头去确认,眼神微微讶然。
凌光?
这孩子胆子也太大了,居然在这种关头又跑来。
姜初亭站定一会,转身回屋,坐在桌旁。屏风后,几人将热水注入浴桶内,然后依次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