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好离开连山酒家之后,顾家富再没心思去叫张朵了。其实今天他和张朵并没有睡觉,他是要张朵到连山镇医院把肚子里的孩子刮了。这个张朵也和竹山垭村那个邓美玉一样,是一头猪,孩子怀三四个月了,居然还不知道。这时他心里老是想着县里给苦藤河乡修桥的那一百万块钱。这可不是小数目,自己真要把大桥后勤工作争到手,从中弄二十万三十万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如果李冬明真的能集资上来三百万,自己口袋里不弄他一百万也要弄八十万。可是,哥说乡纪检委员何奔坚决反对,新来的李书记也有些犹豫,这就让他有些着急了。他把电话打到河码头苦藤河乡农副产品收费站那里,要匡兴义和宁占才赶快到连山酒家来一下,他有重要事情和他们商量。
一会儿,匡兴义和宁占才就来了。只是,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年纪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年轻女人背着一个背篓,背篓里装着一些前胡黄姜之类的中药材。年轻女人穿得很破烂,但破烂的衣服却遮不住她姣好的身段和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可能她的小孩还在吃奶,胸口鼓鼓的xx子将补巴衣衫高高地顶起来,衣衫上留下一块湿湿的痕迹,散发出一种甜甜的让人心动的奶香。年轻女人有一张好看的瓜子脸。脸上还留有两行泪迹,那带着焦急和忧虑的瓜子脸就显得更加楚楚动人。顾家富这时对女人已没有多少兴趣,很不高兴地说:“你们又从哪里弄个女人来了呀?”
“她看见我们在收费站打瞌睡,就想逃费。”匡兴义盯着年轻女人的脸面,眼睛里射出一缕贪婪的光。
“我没有。”年轻女人哭着说,“我的儿子生病发高烧急着要打针,却没钱,他爹抱着他还在乡卫生院等着的。我是心里着急,走得急了,才走过收费站几脚,就又回来了呀。”
“你不给老子老老实实,就别想走了。我才不管你儿子是发高烧还是发低烧哩。”宁占才一旁冷笑道,“你一定是不经常出门的吧,连老子的厉害也不知道呀。先认真检查检查自己的思想,把态度端正了再说别的事情。”
年轻女人就跪了下去,哭着说:“我的确很少出门,不知道外面的很多事情。求求几位领导,我儿子还等着我把中药材卖了给他打针的。我儿子发高烧,再耽误了就没救了。”
顾家富问道:“你是哪个村的?”
“双垭村的。”
“姓什么?”
“和匡会计一个姓。匡会计是兴字辈,论辈分匡会计还要叫我姑。”
“你别在这里扯xx巴蛋。谁知道你是姓匡还是姓宁。”匡兴义骂道。
宁占才说:“你说你姓匡或是姓宁就会饶了你?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把你带到这里来么?”
年轻女人怯怯地说:“不知道。”
“你听说过牛头马脸的厉害么?”宁占才将那张长满了红色疮疤的长脸一拉,有几分得意地问道。
“村里一些女人吓唬小孩时都会说,别哭,乡政府的牛头马脸来了。你们是……”年轻女人看着面前这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浑身不由得发起抖来。
宁占才一声阴笑:“知道牛头马脸的厉害就好。跟你说,他就是马脸,我就是牛头,你自己知趣一点吧。”
匡兴义盯着她那张好看的脸说:“快想好,是要我们动手呢,还是你自己乖乖地配合我们。”
顾家富一旁骂道:“你们他娘的一个二个都得女人痨了。要搞就快些,我还有更好的事情要告诉你们。”顾家富这么说着,就出门去了。
匡兴义随手把门关了。年轻女人惊吓地问道:“你们要做什么?”
“你他娘的长得这么漂亮,我们怎么今天才发现。你说,男人看见了漂亮女人,最想做的是什么?快把裤子脱了。让我们高兴了,就放你走,款也不罚你的了,费也不收你的了。谁叫你是我的姑呢。”
年轻女人连忙蹲在地上,把自己紧紧地抱做一团,哀求说:“别,我不。你们要耍流氓,我就叫人了。”
宁占才伸出两只干瘦的手,上前只一下,年轻女人那满是补巴的裤子就被扯了下来:“你他娘的真的是没出过门呀,你就不知道只要我们牛头马脸看上的女人,就没有睡不着的。你再叫再喊也没有用,苦藤河乡和连山镇都没有我们摆不平的事情。”
宁占才还没来得及脱下自己的裤子,匡兴义就已经扑了上去。年轻女人开始还拼命地挣扎,后来就不挣扎了,只是用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脸面,泪水就从指头的缝隙中流了出来。
当宁占才也从年轻女人的身上滚下来的时候,年轻女人已经昏死过去了。宁占才喘着气,狠狠地给了她一脚:“你他娘的还装死呀。”
年轻女人被宁占才踢醒过来,羞涩地穿上裤,流着眼泪,浑身颤抖着,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快走吧,什么时候想你了,我还要去找你这个姑姑的。”匡兴义盯着年轻女人的脸,啧啧嘴,意犹未尽地说道。
宁占才一旁喘着气,用巴掌揩一把脸上的汗水,恶狠狠地说:“出去之后可不能说今天的事,我们只要听到你在外面嘴巴臭,你那儿子的命就别指望活多久。”
年轻女人哪里还敢说什么,背着背篓逃离魔鬼一样离开了连山酒家。
“顾主任,找我们有什么事?”匡兴义大声地问正在客厅跟张朵说话的顾家富。
顾家富走过来说:“不是好事我叫你们做什么。”过后又对匡兴义和宁占才说:“从今天开始,我要对你们宣布一条纪律,你们再不要在外面乱搞女人了。你们要搞女人,就搞连山酒家的服务员。在外面乱搞女人,碰上一个敢和我们拼命的,非出事不可。那就坏了我的好事了。”
匡兴义说:“顾主任,你别在我们面前卖关子了,什么好事,快说吧。”
宁占才问道:“你说的好事,我们是不是也有份?”
顾家富说:“刚才我哥告诉我,说县里给我们乡一百万块钱修苦藤河大桥。对李冬明来说,这算得一个好消息。他有了政绩,就可以拍屁股回县里去了,还可以弄个好位子。苦藤河上修不修大桥,与我们有什么相干?我们的房子都搬到河这边来了,他娘的就是涨齐天大水也拦不了我们的。”
顾家富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又说:“如果我哥要我管大桥的后勤工作,我又叫你们两个专门在外面给大桥指挥部做采购员,采购修建大桥的所有物资,对你们来说,这算不算是好消息呢?”
匡兴义和宁占才就高兴得叫起来:“是好消息,大大的好消息。那样,我们不但能赚钱,还可以到大城市去玩了。听说大城市的三陪小姐不但长得好,打扮得好,她们还会许多玩男人的花样,让男人高兴得要死要活。不像县城的三陪小姐,还有连山酒家的这些烂女人,你在她们上面再使劲,把她们胯下的那块东西睡烂,她们躺在身子下面却像一具具死尸,哪有什么手段玩男人呀。我们到时候也去睡睡大城市的三陪小姐,开开洋荤。”
顾家富说:“只是,在要不要我分管大桥后勤工作的问题上,争论很大。特别是何奔那杂种,他坚决不同意。弄得李冬明也有些犹豫了。”
匡兴义着急地问:“最后定下来了没有?”
“刚才我哥找到我,说明天要召开全乡干部职工大会,各村支部书记也要参加。如果我想得到这个好差事,就要想办法堵住大家的口。特别是要给李书记一个好印象,我哥才好给我说话。”
“什么好办法能堵住大家的口,又能把李书记拉过来。快说,别绕弯子了。”
“我们乡最缺的是钱。而李书记做梦都想再多弄一些钱把桥修宽一些。我哥要我明天在大会上当着大家的面捐两万。”
“两万呀。这可不是小数目。”
顾家富说:“数目不小,但回报更大。我已经答应了。匡兴义,你赶快给我准备两万块钱,用红纸包好,我明天要用。当然,这钱我是用私人的名义捐的,账上不能是捐款。你要把账做好。”
宁占才说:“不是说账上的钱已经不多了么?你说国庆节还要给丁副县长送礼的呀,丁副县长牙齿长得很,没有五千的红包他不得接。”
顾家富的脸就板了起来,“这钱虽然是用我私人的名义捐,但得利的还是我们三个人。你们要想到大城市去走走,去尝尝睡大城市三陪女的味道,你们就别多话,赶快给老子准备钱。”
匡兴义连忙说:“准备准备,谁说不准备呀。顾主任,明天你到我手上拿红包上台捐款就是。”
顾家富说:“还有一个事,过几天又到开学的时候了,连山镇派出所伍所长那里还得打点一下才行。我看这次就给三千吧。给多我们没有。”
宁占才说:“还给呀。这几年我都记着账的,大前年五千,前年五千,去年三千,今年三千,这么说明年还要给。”
顾家富说:“明年他儿子考上高中,少说也得给八千。”顾家富这么说着就骂起宁占才来,“宁占才你他娘的钱就是你的娘老子了。你不掏钱出去,你这么胆大包天地把人家良家妇女带到连山酒家,强行扯脱人家的裤子睡人家,也没人抓你?跟你们说,我顾家富对得住你们,为了得到大桥指挥部的后勤工作,除了企业办拿钱拉关系,我顾家富私人还得拿钱出来拉关系哩。我私人要拿多少你们知道么?两万。这个数目不小吧。”
“我知道,那两万一定是给你哥的。”
“是给他的。他是乡长,这事要靠他拍板,不给他一点好处说不过去。眼下的行情就是这样,认钱不认人。”
匡兴义说:“既然这样,这两万也在接待费中间报了算了。反正乡政府的接待费是顾乡长自己签字,多报少报也没有人来查账。有人来查账也无妨,全是接待县里领导的,他们查出是县里领导吃了喝了,还敢去处理他们不成。我们在河码头看紧一些,或是再找个什么名目收点钱,这钱就回来了。再说,大桥开工了,也有我们赚钱的时候。四年前我们拿着八十万借鸡下蛋炒地皮,搬过河四栋房子,顾主任还修了一幢三层楼房。这次一百万,从中弄二三十万不会有问题。让你顾主任吃亏,我们能有好日子过么?我们可是傍着你这棵大树的啊。”
顾家富的脸面仍然板着,冷冷道:“这才像人说的话。”
宁占才说:“顾主任,匡会计的话是该考虑考虑,现如今外面世界是越来越精彩了,但消费水平也越来越高了。听说大城市的三陪女一个夜头要上千块钱。我们每年收的钱才那么一点,到县城去玩一次,口袋里票子少了,人家没开过苞的黄花闺女躺在面前也不敢睡。当务之急是要再找个项目收点钱才够我们花费。”
匡兴义说:“我已经想好了两个收费的项目,顾主任你对你哥说一声,下个文到各村组去,我们就可以动手收钱了。”
宁占才迫不及待地问:“什么项目,说出来听听。”
匡兴义说:“你只知道用钱,从来就不动动脑子想想怎样广开财源,多抓点钱回来。这样坐吃山空,日后到城里去,三十岁的半老女人你都只有看一眼的份儿了。”
顾家富说:“匡兴义你那口气好像钱就到手了。十八岁的黄花闺女已经睡了。现如今上头对减轻农民负担抓得特别紧,一般情况,哪个还敢从农民身上打主意。”
匡兴义说:“我说出来你听听,就知道这钱是可以进我们口袋的。”
宁占才说:“你卖什么关子嘛,快说出来让顾主任听听。”
匡兴义说:“一,收新增人丁费,生个男孩收两百,生个女孩收一百。二,收婚嫁喜酒费,娶个媳妇收两百,嫁个闺女收一百。这两种钱比别的钱都好收。一是因为生孩子也好,娶媳妇嫁女也好,都是喜事。孩子驮在肚子里要生下来,选好的日子要娶媳妇要嫁女。但又必须到乡政府办理手续才算合法,不然就是违法,就要罚款。罚起款来没有底的,三千两千由乡政府定。况且,这两种证都由刘所长办,刘所长过去得过我们好处的,他不敢不给我们收这钱。让顾乡长签字下文下去,我们还不等着数票子就是。我粗粗估算了一下,一年下来可以收三万块钱。”
宁占才听匡兴义这么说,高兴地叫起来:“这主意绝了。匡兴义你的脑壳比我宁占才活泛,我算服了你。”
顾家富说:“这两种费是可以考虑收一些。怕只怕我哥不会同意定那么高。苦藤河乡穷,人家添人进口办喜事,借钱也会交这费的。但交多了,莫胡子他们又会在后面搞我们的动作。说我们在剥苦藤河乡老百姓的皮,敲老百姓的骨髓吃。”
匡兴义说:“减一半也行啊,减一半每年也能收一万多块钱呀。”
顾家富说:“暂时就这么定下来,我明天去对我哥说。”顾家富顿了顿,口气又冷了下来,“你们俩都要记着一件事,没有我顾家富,就没有你匡兴义和你宁占才的好日子过。没有我哥顾家好,就不会有我顾家富的好日子过。我哥他靠的谁,他靠的是丁安仁副县长。当然,像伍所长这样的人,也是不能得罪的。他管着连山镇这块地盘,不把他拉着,你们再有钱,也是不能想哪个女人就睡哪个女人的。这是一个连环套,你们谁也不能得罪。”
“知道了,今后你顾主任怎么说,我们怎么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