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浔眉宇微蹙，久久都未能回神。

    溪知站在一旁，看着他忽然醒来，不明白他发生了何事。

    直到天明，川浔都再未休息。

    他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了九重天外，西天灵山。

    灵山脚下，都是祈愿之人。

    溪知跟着他，望向看不到边际的灵山，还有那无上阶梯，有些恍惚。

    她还记得上次来这里，是千年前。

    司法天神突然来到这里，灵山脚下的生灵们一一跪拜下来。

    川浔没有理会他们，而是望向那无上的天梯，就见一个小妖踉跄着磕头。

    “求佛祖让我成为凡人，我想和夫君白头偕老。”

    在灵山天梯之上，不论人、仙、妖，都会失去所有的法力。

    想要到达雷音寺祈福，需要一叩一拜，跪完万级台阶。

    川浔就听到周围传来议论之声。

    “这狐妖也是痴情，为了和一个人界男子在一起，甘愿做个凡人。”

    “都说只羡鸳鸯不羡仙，我还记得千年前，有一位仙子为了心上人身体康复，跪拜了十遍万级阶梯。到了雷音寺后，说是愿意以命换命，换取心上人身体康健！”

    千年前……

    正是川浔受伤之时。1

    川浔不自觉看了过去，问那说话的小妖：“你说的仙子是何人？”

    “司火仙子溪知。”

    那小妖笃定的回答道。

    他至今还记得那抹固执的戎装身影。

    溪知站在不远处，也想起了那时的场景，她对佛祖许愿。

    “佛祖，只要川浔安然无恙，小仙愿以命换命。”

    溪知想到此处，又看向自己接近透明的身体。

    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千年后，真丢了性命。

    她的目光又落向川浔。

    川浔深若寒潭的眼底，都是嘲讽。

    “这就是她和重星的不同，重星会把本君身上的冥蛇之毒转移到自己的体内，而她只会求神拜佛，做无用功。”

    下界小妖并不知司法天神就是当初溪知的心上人。

    他听着川浔的话，有些不解。

    “天神自是不用求神拜佛，可我等下界小妖小仙，在无能为力之时，只能祈求佛祖保佑。”

    “这是我们最后的一丝希望……”

    川浔听罢，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了几分。

    他又看向这边的生灵，开口：“若你们见到溪知仙子，告知她，本君不日便会成婚，让她速回天界。”

    话落，川浔消失原地。

    溪知本以为他会回天界，却不曾想他来到了凡间。

    长安，司火仙子庙宇，香火鼎盛。

    来上香的人们络绎不绝。

    “跪谢仙子赐下麟儿。”

    一个半百的老妇，泪眼婆娑道。

    川浔微微蹙眉，他一眼便看出这老妇没有子嗣缘分。

    “地仙。”他唤道。

    不多时，地仙出现，看到他来慌忙跪拜：“参见司法天神。”

    “这老妇命中无子，为何会有孩儿？”川浔问。

    地仙闻言，急忙回答：“这老妇人虔诚，孩子是溪知仙子所赐。”

    川浔听罢，似乎是终于抓住了溪知的把柄，凤眸微眯，嘲讽道：“她倒是会做顺水人情，可知这是违背天规！”

    地仙连忙解释：“天神莫要怪罪，这老妇人实在是凄惨，她的上半辈子三个儿子随军出征，皆惨死在了战场上，溪知仙子看她实在可怜，于是弃了五百年的修为，替她改命。”

    五百年的修为……

    川浔记得，溪知如今不过也才三千多岁……

    她竟然为了一个凡人，舍去五百年的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