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遇到李程一，是在我一年前任教的幼儿园里。</p>
那时候班里有个小姑娘很调皮，经常跟其他班的孩子有冲突，迫于无奈，我打电话叫了她的家长过来想要沟通一下。</p>
接电话的是个男人，声音很清冽，带着点磁性，很好听。</p>
我没有在意，以为是年轻爸爸，毕竟现在早育的不少。</p>
他约莫二十几岁上下的年纪，长着一张不太好惹却又很好看的一张脸，眉毛很浓，额头的头发撩了起来，露出标准的发际线，浅浅的双眼皮，挺直的鼻梁下，是肉桂色的薄唇。</p>
我只在新生家长会的时候见过小姑娘的妈妈，是一个清丽优雅的美丽女人，只是相对来说，好像比这个男人的年龄要看上去大些。</p>
难道是，姐弟恋？</p>
我走上前去，拿出一个人民教师应该有的态度，主动和他握手：“小麦爸爸好，我是小麦的老师。”</p>
听到这句话，我能很明显地感受到，他的眼睛似乎抽搐了一下。</p>
“树树老师，他不是我爸爸。”小麦奶声奶气地嘟着嘴，很不客气地瞥了一眼旁边的男人，“他是我那个早婚早育的爹生下来的纨绔子弟。”</p>
“......”</p>
小麦不是普通的孩子，虽然只有五岁，但是说话的口气像极了大人，懂的也比其他孩子多，此话一出，我差点笑喷出来，余光却看见一旁的男人的脸色呈现猪肝色。</p>
完蛋了，我差点在学生家长的面前失态。</p>
我蹲下来，用手轻摸了一下小朋友婴儿一般柔嫩的脸颊，说道：“小麦，先去玩积木好不好，老师要和哥哥单独说话。”</p>
“树树老师不喜欢小麦了，要告小麦的状吗？”小朋友委屈巴巴的样子好可怜。</p>
我摇了摇头：“才不呢？树树老师会让哥哥多陪陪小麦。”</p>
小麦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本可怜巴巴的眼神变得瞬间明亮起来，举起胖乎乎的小手指：“一言为定哦~”</p>
“一言为定。”</p>
小小的办公室里，我泡了一壶茶递到男人面前，他点了点头表示感谢，眉头却还是蹙着，气氛有些尴尬。</p>
“那个，小麦哥哥。”我打开了话匣，“对于小麦在学校的种种表现，我觉得......”</p>
“许老师也觉得是小麦的错是吧，您放心，过段时间，我会给她办转学手续。”</p>
他终于开口，只是事情的发展远在我意料之外，我赶忙站起来解释：“我想说的不是这个。”</p>
“嗯？”他抬眸，一脸疑惑不解地看着我。</p>
“小麦在学校这样是有原因的，我看平时都是家政阿姨来接她回家，在学校里，她也总是一个人，我想，她应该是缺乏家人的陪伴，想在学校里引起老师和同学的注意，才会和其他小朋友有冲突。”</p>
他不说话，我继续说下去：“小孩子出现异常行为，都是有原因的，不应该随意责怪，而应该了解事情的本质，不然对孩子的影响是很大的。”</p>
他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眼神聚焦到我身上，瞳仁黑得发亮：“我爸妈都在国外工作，小麦这孩子硬是要和我住，我还要工作，没有办法照顾好她，是我这个哥哥的失职。”</p>
我看了看他年轻的脸，也觉得他挺不容易的，二十几岁出头的年纪就要在平衡工作之余带一个奶孩子，像我连自己都养不活，不由得对他们心生怜悯。</p>
“那小麦回家吃饭呢？”我问了些题外话。</p>
“要么就点外卖，要么就家政阿姨做，但是，那个家政阿姨做的菜实在不敢恭维，我又太忙，实在没办法再找一个，再加上小麦认生得很，家里没雇什么佣人。</p>
难怪小麦平时在学校里吃饭狼吞虎咽的，像被饿了三天以上。</p>
“那小麦平常做手工作业？”</p>
“哦，她自己在家捣鼓的。”</p>
难怪小姑娘平时的作业都惨不忍睹，我都说过要家长帮忙一起完成，毕竟小孩子拿剪刀是非常危险的。</p>
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一个大男人带孩子，怎么样看都不太行啊！</p>
“那要不然，我帮你带带孩子？”我就这么说出口了，随后又反应过来有点不妥，解释道，“我也有个弟弟，小时候都是我带的，如果你放心的话，我可以帮忙接送小麦，顺便给她做饭，陪她做完作业再回去，反正我下班后也没什么事。”</p>
说完这话，我就后悔了。</p>
其实事情可多了，幼儿园的事情一大堆，还要准备教案，每天照顾孩子累得精疲力尽，随便一天下来嗓子都快喊哑了，可是偏偏我又是个热心肠的老好人，我只恨自己这该死的善良。</p>
可对方不知道我心里的小九九啊！</p>
他一屁股从那与他190身高不相符的迷你小板凳上站了起来，非常激动地双手握着我的手，眼里全是真挚：“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太感激我们许老师了，我会按照市场价格付钱给你的。”</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