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和他的白月光大婚那日，屠了青云山满门。</p>
我刚回山，就见小师弟浑身是血，跌跌撞撞地跪倒在我面前：</p>
「师姐快走，楚言他——」</p>
声音戛然而止。</p>
小师弟不可置信地低头。</p>
一柄长剑贯穿了他的胸口。</p>
他艰难抬头看我，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p>
「走、快走啊……」</p>
那人笑吟吟地抽剑，任由小师弟破布袋子一样倒了下去。</p>
「嘘。」</p>
「小师叔，你很吵。」</p>
雪亮的剑光从眼前一晃而过。</p>
我下意识要出手，却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p>
眼睁睁地看着他割断了小师弟的咽喉。</p>
「清净多了。」楚言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剑，「师尊，好久不见。」</p>
我目眦欲裂，浑身发冷：</p>
「孽障！」</p>
他擦剑的动作一顿，像是听见什么极为有趣的东西，笑得弯下了腰：</p>
「我的好师尊——你原来今日才发现吗？」</p>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强硬地捏住我的下巴，逼我抬头：</p>
「可是已经晚了呀。」</p>
「师尊，你知道吗？我当着掌门师伯的面，杀尽了青云山上下三千弟子。」</p>
「他好恨我啊，死死瞪着我，血从眼眶里流出来，真吓人。」</p>
楚言嗤笑着踢了一脚小师弟的尸体：</p>
「只可惜还漏了一个，这蠢东西跑得可真快，还妄想着给你通风报信。」</p>
「可惜，谁救得了他们？」</p>
「你吗？」</p>
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青云山不曾亏待你一丝半毫，你为何——」</p>
话音在看到他额间魔纹时，骤然顿住。</p>
楚言入了魔。</p>
「很惊讶吗？师尊。」迎着我怔愣的目光，楚言大笑着，抹去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你们青云山这样厌恶魔族，却将我这条漏网之鱼养了十几年。」</p>
「你不是早就厌弃我了吗，师尊？」</p>
「很久之前，你就想要我死，可惜我命大，没能如你的愿。」</p>
「那天，你本来是来替我收尸，却看见我没死——你很失望吧，师尊？」</p>
他说着，眼尾竟有几分发红。</p>
「难为你还装成一副带我回山的样子。」</p>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p>
我听着他的话，头脑发懵，却不知从何说起。??</p>
不……不是这样的。</p>
我尝试着开口：「楚言，你听我说——」</p>
蓦然，他眼中有光亮了一下。</p>
「青歌？」</p>
清歌？</p>
我一怔。</p>
鲜少有人知晓，清歌是我俗家的表字。</p>
修仙之人，以名相称。</p>
拜入青云山后，便再也没听过他人这样唤过。</p>
楚言的神色一瞬间从冷厉变得柔和。</p>
「你怎么来了？」</p>
下一刻，身后女子娇俏的嗓音：</p>
「楚哥哥，不如就将此人交给我吧！」</p>
原来，不是在唤我。</p>
那女子一身大红喜服，正扑在楚言怀里撒娇。</p>
在她不经意间侧身的间隙，我看清了那张脸，又是一怔。</p>
那是……当初楚言从凡间带回来的婢女。</p>
那红衣女子嗔怪地看了他一眼：</p>
「今日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你莫要为了她，误了时辰。」</p>
楚言搂住她，笑了笑：「为夫岂敢？」</p>
「你以前不是最羡慕这些修行人吗？」</p>
「待为夫剖了她的心给你，从此你也可以学仙法了。」</p>
青歌躲在他身后，满眼担忧：</p>
「她可是你的师尊，你剖了她的心，她不会死吧？」</p>
「我不想……你手上再造杀孽了。」</p>
楚言一怔，神情动容：</p>
「青歌还是这样善良，你放心，她死不了。」</p>
说到这里，他轻嗤：「她有一半仙族的血脉，半副仙骨，可不止一条命。」</p>
「倒是你，当初为了救我，生生折腾掉了半条命。」</p>
「再说了——」他阴冷地笑了笑，「我怎么舍得我的好师尊死呢？」</p>
楚言转而看我，指尖凝出冰刃：</p>
「今日是徒弟大喜的日子，师尊该不会连这一点贺礼，都不愿给吧？」</p>
我抬眼看他，声音很轻：</p>
「我会死的，楚言。」</p>
早在很久以前，久到你忘了。</p>
我就已经没有那半副仙骨了。</p>
肉身与凡人等同，一颗心，一条命。</p>
楚言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我：</p>
「师尊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傻子吗？」</p>
他嗤笑：「你以为我会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