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姐姐的学生，从初一开始，姐姐就是他的家教。</p>
是他一眼先认出了我：“你，你是张樱娜？颖华姐和我说起过你。”</p>
比起我这个一周见一次的妹妹，反倒是罗凌宇更了解姐姐。</p>
在我的愧疚中，我听说了姐姐怎样鼓励他，告诉他自信，让他勇敢地做自己。姐姐和他分享了关于夏智的事。</p>
在姐姐的故事里，夏智是拯救她的光。她说一个人的喜欢会让对方变得更好。</p>
“我爸常年不在家，我妈除了成绩以外，别的都不管我。我要是成绩不好，我爸妈就会吵，互相埋怨对方，说真的，要不是颖华姐，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p>
“那一次她给我做饭被我妈看见了，我妈有点不满意。因为我成绩确实提高了，所以我妈没说什么，但我知道，她对颖华姐有敌意。”</p>
“我们真的没什么，只是我妈觉得我成绩也提上去了，不用再补课了，也因为我爸在我妈面前经常夸颖华姐，我妈把颖华姐骂了出去……”</p>
罗凌宇说这话时满满的自责：“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我没有站出来帮她说话……”</p>
我听着少年的话，心越发地疼，这些，姐姐都没和我说过。</p>
“我妈骂得太难听了，还私下里和别人说颖华姐的坏话，不让别人再找颖华姐做家教。”</p>
“我和颖华姐一直保持联系，她说她男朋友和她分手了，但我不知道她会——”</p>
带着愧疚，罗凌宇开始查起了姐姐的自杀，他是想来问夏智为什么知道姐姐有抑郁症还要和她分手。我阻止了他的冲动，这个男人比我们想象的更可怕。</p>
我们两个一起目睹了夏智虐猫的全部过程。</p>
我猜错了，他根本没住在小区里，那是一个很普通的老旧社区，住户并不算太多，可以说治安都不太好的样子，一到晚上，没有路灯的地方漆黑一片。</p>
我在审讯室里表现出的害怕并不全是装的，当时我和罗凌宇就蹲在他对面的胡同里，罗凌宇哪见过那么残忍的场面，我死死抓着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p>
凄厉的猫叫声混着男人压抑的笑声显得格外诡异。</p>
变态。夏智绝对是个变态。</p>
这一点在我入职后更加确定了，他不仅会更换医嘱，向主任谎报病情，我走访过一部分患者的家，找到了他们留下的信息。</p>
他是一个披着白衣的恶魔，以患者们的痛苦为乐，有幻觉的患者就诱导他们，碰到抑郁的患者就给他们希望，再狠狠让他们绝望。</p>
为了接近他，我开始自残，再故意让他看到手腕上的伤痕。</p>
我向他诉苦，说我很不适应这里的工作，我很羡慕那些读研的同学，我觉得自己很失败……</p>
我知道，只要表现出有一点脆弱敏感的倾向，向他救助，他绝不会拒绝这种送上门来的猎物。</p>
那一天晚上我留在他家里过夜，他睡着后，我偷偷地用指纹锁解锁了他的手机，在搜索中找到了姐姐的名字。</p>
那里面详细地记录了他是怎么发现我姐姐这个“完美的猎物”，哄骗她，让她言听计从再给她致命一击。</p>
他甚至称呼我姐姐是“最完美的作品”。</p>
恨意在那一刻达到了顶峰，我不能拿出医院的记录去报案，我也无法向别人说明他是怎么一步步导致了我姐姐的死亡。</p>
一切只能靠我自己。</p>
我原本只是想告诉罗凌宇事情的真相，但他听后反问我：“如果你和他拼的鱼死网破，这叫报复么？这叫送人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