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像是点燃了什么不知名的东西，云雾缭绕间，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刺入鼻孔。</p>
沈檀按住周南均想捂住鼻子的手，轻轻对他摇了摇头。</p>
头颅打开灯，刺目的光线自两人正对面的墙面打出，让他们不由得眯了眯眼。</p>
很快，强光散去，他们眼前的头颅居然长出了身体，准确的说，应该是他刚才故意把身体藏起来了。</p>
沈檀看出了他的小把戏，只是饶有兴趣的去看周南均的反应。</p>
周南均的面部肌肉抽动了一下，他很快发现了眼前的这个生物，不是鬼，而是人。</p>
他不动声色的长舒了一口气，神情警惕的盯着眼前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p>
王友将披风卸下来，露出褶皱的旧衣，“不好意思，最近讨债的人太多，所以....”</p>
沈檀挑眉，合着这是吓唬讨债者呢！</p>
她四下扫了两眼，二十多平米的客厅里零散的堆了五把塑料凳子，凳子油腻腻的，爬满了许久未曾擦拭的污渍。</p>
缺了一角的矮桌上，几个烂了的苹果叠在脸盘大小的玻璃盘里。</p>
白刷漆面的墙，挂了一盏强效灯，刚才发出强光的东西就是它。</p>
它的旁边挂了一面挂钟，挂钟里散发着淡淡的红色光晕。</p>
通往卧房的走廊狭窄阴暗，极短的路径却好像深不见底。</p>
沈檀用神识探了探，心中便有了数，“不用说这些，只说任务即可。”</p>
王友森然一笑，用怀疑的目光扫视沈檀，转而看向周南均，“小姑娘，你师父都没说话，你插什么嘴！”</p>
他自作聪明的认为，周南均才是真正深藏不露的高手。</p>
王友对周南均讨好的挤挤眼，“你们是在测试我对吧！我懂！我懂！”</p>
沈檀心里一堵，难得的有些恼。</p>
周南均冷淡的看了他一眼，只默默的蹲在沈檀身侧，隔着衣物为她敲起腿来，“师祖，力道可还行。”</p>
沈檀从未见过他这样恭顺的模样，就像一只乖顺的猫小心翼翼的盘在她的脚边。</p>
诡异的红色光晕落在他滚动的喉头，她的心里涌上一丝异样，心跳不可控制的随着周南均按摩的节奏逐渐加快。</p>
她不可抑制的伸手抚在他的头顶，她能感受到当她的手掌触碰到他时，他有一瞬间的僵硬。</p>
但很快，他就又放松下来，只温柔的侧目望向她，“师祖？”</p>
她忽然想到，从她认识他以来，她还从未见过他如此主动被动的样子。</p>
周南均的声音低柔，带着慵懒的沙哑，让人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那声音响起的一瞬间，天地瞬暗，只剩下彼此。</p>
沈檀回过神，看向王友的目光变得有些傲慢，“很好。”</p>
王友吃惊的看着眼前年轻的女人，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居然已经当了“师祖”。</p>
“你....你多大了？”</p>
沈檀冷淡的朝他挥了挥手，困扰王友多日的沉重的身体忽然感到一阵轻松。</p>
“趴在你身上的鬼，我已经驱散了。”</p>
王友一脸折服的拜倒在沈檀面前，他想到自己刚才的失言，不由扇了自己一个大耳光，清脆响亮，只为取得“师祖”的原谅。</p>
“大师赎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大师恕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p>
周南均推着沈檀避开了王友的跪拜，沈檀叹了口气，虚空扶了他一下，“行了，起来吧。你要是再不说正事，我就回去了。”</p>
王友的立刻爬起来，再也没有把目光分给周南均一星半点。</p>
他恭敬又害怕的望了眼卧房的方向，神秘兮兮的说道：“大师，你见过鬼吗？”</p>
沈檀无语，很想粗鲁的翻个白眼，“你说呢？”</p>
“哦哦哦！您肯定是见过的！您可是大师啊！但是....但是我这个鬼！肯定是您没见过的品种！”</p>
听他这话，倒有几分骄傲的成分。</p>
沈檀垂眸，“哦？”</p>
王友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大师啊，您看看！”</p>
照片上是一个浑身包裹着绷带的女人，黑色的眼睛空洞的直视前方，眼下露出的皮肤呈现出灰红色烧焦一般的坑坑洼洼。</p>
王友神神叨叨的说：“就是这个女人！我用相机拍到的。她躲在这！每天晚上她都会出来！”</p>
沈檀瞥了眼，便转移了视线，“可以去你的卧室看看吗？”</p>
王友连连点头，“您请！您请！”</p>
周南均推着沈檀往里走，他们都没有看到王友在他们走后，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p>
周南均想要打开走廊的灯，王友在身后补了一句，“灯坏了。”</p>
越往里，沈檀就感到阴冷感越浓重，那股寒意自门缝中透出，细密如蛇缓缓爬上她的脚踝。</p>
沈檀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倒不是怕，主要是冷。</p>
推开门，打开灯。</p>
意料之外的，相较于客厅的凌乱，卧室虽然家具简陋，但很干净，而且异味也少了许多。</p>
这可能和放在窗台的盆栽有关，看得出这株水仙被照顾得很好，枝叶繁茂，白色的小花盛开着。</p>
如果不是沈檀天生可以感受到鬼气，怕是也要被这一番平静的景象给糊弄过去了。</p>
周南均打开柜子看了看，里面只挂了几件男士衣物，没什么特别的。</p>
沈檀说道：“我们出去吧。”</p>
王友一脸期待的看着他们，“怎么样？看到了吗？那个女人。”</p>
沈檀摇头，询问他是否知道女人的来历。</p>
王友有些失望，但还是回答道：“我不知道，我好像在梦里见过她....”</p>
周南均看他面色青黑，觉得他可能吸食了某种不该吸食的东西。</p>
但这毕竟是沈檀的工作，周南均还是表示尊重，没有在外人面前质疑沈檀的判断。</p>
沈檀没有说什么，只道明天早上再来。</p>
王友毕恭毕敬的将他们送到楼下，“明天就拜托您了！大师。”</p>
沈檀笑了笑，“那你可不要再用短信轰炸我了哦。”</p>
王友疑惑的挠挠头，“什么短信？”</p>
沈檀没有回答，催促周南均离开。</p>
她在转角处回头望了眼，王友穿着黑衣黑裤站在阴影里，只剩下一个脑袋露在灯光下，就好像头颅飘在空中。</p>
沈檀收回目光，心下已经有了思绪。</p>
她抬头，调侃许久未说话的周南均，“怎么了？是不是吓坏了？”</p>
周南均不服气的嗤了声，“我要是怕，就不会陪你来！”</p>
沈檀心中一动，正想要说什么，但周南均的电话响铃打断了她。</p>
“喂，青韵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