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报复</p>
他在对我的工作进行「抗议」。</p>
我多年来的努力，在陆荣的眼里成了一个笑话。</p>
我好想奋力辩驳他，但这里的空气正在变稀薄。</p>
明明今早出门时，这里还是我的家。</p>
可现在再看，一切却变得无比陌生了。</p>
我干笑一声，径直走向大门。</p>
「你去哪？」</p>
陆荣抓住了我的手，力气很大。</p>
「怎么，还真的要我留下来继续观摩吗？」</p>
我有气无力地看着他。</p>
陆荣沉默了。</p>
几秒后，他松开了手。</p>
记忆中的陆荣，其实不是这样的。</p>
初见陆荣，还是在高中的时候。</p>
那个时候，我的视线就经常被他吸引。</p>
他永远都是一个开朗活泼的人，成绩优异，体育也好，笑起来，还有一个小虎牙。</p>
他总是走在光里，仿佛阳光是为他而落的。</p>
有光的地方总能吸引很多人，陆荣的身边从不缺伙伴。</p>
和他相比，我却是尘世间不起眼的一粒尘。</p>
我是重组家庭的孩子，底下还有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p>
弟弟成绩比我好，学东西也比我快，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p>
一直以来，父亲和继母对他总是不吝赞词。</p>
他们常常在夸完弟弟后，再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我。</p>
然后，再转移视线。</p>
他们什么都没说，但他们的眼神里，什么话都说完了。</p>
我明白，没有用语言贬低我，是他们最后的「温柔」。</p>
他们没有虐待我，没有冷落我。</p>
这个家，从来不存在什么「恶毒后妈」和「傲慢弟弟」。</p>
但是，他们的眼神却比任何一把刀还要锋利。</p>
总是一刀，一刀地刺进我的身体里。</p>
我如履薄冰地活着，生怕有一天，会被他们嫌弃。</p>
终于，在某一个夜晚，父亲喝醉酒，对我脱口而出：</p>
「你还真是样样都不如你弟弟，供你读书有什么用啊。」</p>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没有想象中那么沮丧。</p>
反而，是如释重负。</p>
因为，父亲向我证明了，这一切都不是我的胡思乱想。</p>
我，在这个家里，就是个「负担」。</p>
那之后，我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我开始肆无忌惮地荒废人生。</p>
我学着一些社会少年，抽烟飙车、翘课勒索，一个不落。</p>
我的堕落，加速了父亲和老师对我的冷淡。</p>
我常常在他们的神情里看到一句话：</p>
「这个女孩，真麻烦。」</p>
可我已经无所谓了。</p>
我在黑暗的胡同里，越走越深。</p>
直到有一天，一束光从我身后照了进来，驱散了脚下的阴暗。</p>
「同学，你画画好厉害啊！」</p>
那天，我迟疑地抬起头，看到陆荣就站在我身旁。</p>
他从地上捡起了我的美术本，吃惊地看着上面的画。</p>
他离我很近，身上淡淡的香味飘过来，让我仿佛做了一场美梦。</p>
从来，都是远远地望着他。</p>
从来，都不曾和他保持这么近的距离。</p>
......</p>
我的脸，一瞬间烧起来了。</p>
全身的细胞也都烧起来了。</p>
我暗暗掐着自己的手臂，让自己冷静，不要失态。</p>
此生第一次感觉到，原来我的心跳，还能跳得那么的快。</p>
「真的，你太厉害了！我要是也有这么厉害的美术功底就好了！」</p>
陆荣永远不会知道，我当时在想些什么。</p>
他只是微笑地将美术本还给了我。</p>